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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无情/涅(9)

"可我却不行。天下之大,我只要一个人。一个只看我、听我、爱我的人。"无情敛去笑容,"如果没有,我宁可空闺独守至老死的一日。"

朱允聪深深看了一眼无情,没有为她惊世骇俗的言论露出讶然。

"无情儿,你将你绝世之姿藏在清冷的面具之下,又怎能让那个你要的人找到你呢?"他看得出来,无情始终是不快乐的。无论她的笑容是深是浅,都难及眼底。或者,找到一个全心爱她的人呵护她照顾她,会让她一展女子应有的欢颜。

无情仰起头,静静望着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美丽无匹的一双凤目里是莫测无边的迢遥。终于,她收回视线。

"王爷,夜深了,您该回去了,免得有人担心。"

朱允聪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头顶,却终是没有。无情不是小女孩,许多女子似她这般年纪,已经是三五个孩子的娘了。在冷静与洞悉上,他有时自认尚且比不过她。

"那好罢,你自己要注意。有什么事,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

"嗯,代我向司空问好。"

"我会。"朱允聪笑了起来。想起王府里还有一个人等他回去,缠他讲无情是否又给他脸色看了,然后嘲笑他堂堂一个襄王爷,总不如一个女子。想着,他英挺冷峻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保重。"

说罢,世人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王爷,施展绝顶高妙的轻功,飞纵离去的身影似青鸿掠过。

无情遥望他的背影,轻浅微笑。

"师傅,我总算没有救错人。"

第14节:第三章 素面轻纱(1)

( 本章字数:2265 更新时间:2008-1-4 11:09:02 )

第三章 素面轻纱

金陵城外紫金山上。

一身黑衣的沈幽爵站在半山腰眺望金陵城,南方风物与北地大不相同,女子更是较之北方婉约纤巧。他不得不承认,金陵地方山明水秀,物产丰富,人民生活安定富足,的确是一方宝地。

只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月冷山庄。江南一带,颇有几个武林世家,海宁陈家、泉州江家、杭州龙踞山庄,全数是江湖黑白两道必须卖几分薄面的势力,都养着为数巨甚的家将门客弟子。然而,月冷山庄却没有,除了山庄里大批的仆佣,就是霜寒阁南北十三省各个分号里的伙计了。月家所有的大块良田全都廉价租给了佃农,同做慈善没大区别。他的好奇也就在这里了。月无情拿什么来维系山庄庞大的开销?只靠那微薄的地租和霜寒阁,似乎无以为继啊。

"爵爷,知无不言来了。"尚泽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躬身禀报。

沈幽爵缓缓转身面对一身渔夫打扮的中年人。

"知无不言?"他挑眉问。如果不说,谁会相信这样一个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特殊的渔夫,会是鼎鼎有名的搜集消息的情报贩子?然,人不可貌相,不是吗?

"是。"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中年人简洁地回答。

"你带来我要的消息了?"沈幽爵垂眼把玩自己手上的黑玉扳指。

"是。"仍是短短一字的惜言如金。

"告诉我。"沈幽爵抬眼注视中年人。

"我有我的规矩。"知无不言第一次说出了完整的句子。

"一万两黄金买你知道的一切。"沈幽爵微笑,钱,他有。为了他想知道事而花钱,他更是舍得。

"太贵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知无不言面对一万两黄金的巨大诱惑,竟只淡淡道,"为免我良心不安,再附赠一条消息。"

"好。"沈幽爵也不推辞。

"倾儇,今年二十岁,河南开封人士,月冷山庄前任庄主月初晴奶妈的孙女,月冷山庄现任总管事。于现任庄主月无情十五岁时奶妈去世,时年同样十五岁的倾儇被接入山庄,即开始掌理山庄大小事务,并以男装出入与佃农交涉,与商人谈判,每月至霜寒阁查账一次直至今时今日。曾有武林世家之子慕容琅向她求亲被拒,四川唐门三公子唐方向其求亲,亦遭拒绝,还有--"

"很多人向她求亲?"沈幽爵诧异。

"因为月无情一年之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金陵别府,山庄其实几乎等于由倾儇掌握。可谓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且倾儇的能力有目共睹,许多世家子弟都打着娶她回去管理家业的如意算盘。"

舍小姐而就丫鬟吗?沈幽爵眯起眼,以月无情的能力,实可自己管理山庄,为什么要全权丢给一个奶妈的孙女?"说下去。"

知无不言却并没有再多加解释。"送你一条消息:上月初七,月无情的贴身侍女春知被灌下"刻骨铭心"逐出府去,原因是她偷了极其重要的东西送给心上人。此物,已经流落到了江湖人士手里,结果是害死了五位正道侠义之士。事关武林安危,只怕难以善了。"

沈幽爵听了,浓长的眉皱了起来。他一贯不爱理江湖是非,即使他也觉得有许多事针对月冷山庄在悄悄进行,可是,不到万不得以,他不会插手。

"一万两黄金会如约送至指定银号。"他拂袖施展轻功下山去了,忠心的尚泽跟在他的身后,亦飞身而去。

知无不言默默站在原处,目送两人迅捷的身影,良久,才仰头凝视苍莽青山。

"沈幽爵,要化解这一场已经成型的血雨腥风,救月冷山庄于水深火热的人,或恐只有你了。但愿,你能帮得上无情。"斗笠下,赫然竟是那在金陵城中一品居里说书的老许。

热闹的金陵城里,街上行人熙来攘往,一派升平景象。

倾儇穿一套蓝色儒衫,轻摇手中折扇,转过一个街角,远远已经看见霜寒阁的招牌。正想要行过去,却被一个穿珠灰色缎子对襟小褂的男孩撞了个满怀。她向后避让了一步,稳住脚步,顺手扶住冒失的小鬼。

"小心。"倾儇凤眼里幽光一闪。

"姐姐,没撞疼你罢?"穿珠灰衣服的男孩眨着一双机灵的大眼问。

"没有。"倾儇放开男孩,对这一语揭穿她真实性别的小童,多了一分小心。"以后走路莫这样疾,撞倒了老人孩童就不好了。"

言罢,她想绕过男孩,却不料男孩竟然伸手扯住她的衣袖。而她,竟然没能闪开。

"小兄弟,还有什么事?"倾儇低头问眼中闪烁不怀好意光芒的男孩,暗中有有了戒备。

"姐姐,我同哥哥来金陵投亲,刚才不小心同哥哥走散了,姐姐能不能帮我找到哥哥?"男孩子红润的嘴角向下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带着些少的迷惘无助。路上行经的奶奶大婶姑娘们见了,都忍不住生了同情之心,只当这孩子生受了什么冤屈。

倾儇看了看自己被紧紧攥在一双小手里的袍袖,再看了看男孩打定主意的眼神,轻轻挑眉而笑。这样一个尚未及冠的小孩,眼利手快下盘如此之稳,武功根基之深,连许多所谓的大侠都要自愧弗如了。何况,一个拥有这般精灵神色的小孩子,绝不似他自己说的那样,是同家人走散了。她大可以拆穿他的把戏,可是,她很想知道这孩子缠上她的用意,所以,她只是温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