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狱火烈烈空自华(6)

费永年从上衣口袋中取出警.官证,向接待小姐出示:“我们是警.察,你们老板在不在?”

接待小姐保持职业微笑,“两位请稍等。”

说完转身拨内线电话,低声询问:“老板在不在?”随后放下电话,“两位这边请。”

她在前头引路,带领费永年和卫青空穿过舒适宜人的接待区,经过一扇厚重的门,进入到忙碌的改装车间。

车间里即便开足冷气,仍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热浪。两旁靠墙的架子上,堆满各种不同规格的轮胎。车间中央停放着两辆汽车,一辆被银灰色防尘罩覆盖,不见庐山真面目,另一辆则被千斤顶架空,有人在下头进行改装。

车间里各种工具的声音时有时无,混杂着人声,十分忙碌的样子。

一个穿卡其色工作服,剪短短寸头,留着胡髭的高大男子从车间另一头走过来,“两位警.官好,我是此间的老板,鄙姓陈。不知有什么能为两位警.官效劳?”

“请问郑健斌是你的员工吗?”费永年问陈老板。

高大的陈老板点点头,“他犯了什么事?”

费永年微笑,“我们只是想向请他协助调查。”

陈老板十分配合,扬声叫:“小黑,来一下!”

车间里回荡的电钻声片刻之后停下来,有人从正在改装的汽车底下滑出来,站起身,向他们走来。“老板,什么事?”

“这两位警.官找你协助调查。”陈老板说完,就退开几步,到一旁检视汽车去了。

费永年打量郑健斌,见他果然如同绰号那样,皮肤黝黑,整个人结实健硕,带着一种少见的粗犷性.感,仿佛杂志上的模特。

“你就是郑健斌?”费永年核实他的身份。

小黑点点头,伸出手:“你好……”

旋即瞥见手上的机油,赧颜一笑,收回手,在工作服的后袋来掏出块手巾来,来回擦了擦手。

费永年示意他不用紧张,“昨晚八时到十时,你人在哪里?”

“在滨江大道新开的酒吧。”

“当时还有谁在场?”

小黑回忆了几个名字,“出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信以诺是几点离开,和谁一起离开的吗?”费永年注视小黑的双眼。

小黑的视线微微转向右上方,“大约十点左右,具体时间我没注意。他和一个在酒吧里认识的女人一起离开的。”

说完,顿一顿,小黑忍不住问:“以诺没出事吧?”

“你怎么知道信以诺出了事?”费永年不错过小黑脸上的细微变化。

“不然警.察怎么会来问他的事?”小黑耸肩。

费永年点点头,“你对信以诺了解多少?”

小黑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老板,略略压低声音,“以诺是车友俱乐部的会员,把车送到我们这里来改装,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他为人爽朗大方,对车子十分内行,圈子里比较有名。我们就是和他一起去试新车,然后到酒吧庆祝。”

“他离开酒吧的时候,状态怎么样?”

“他喝酒很节制,只喝了一瓶啤酒。”小黑生怕费永年不相信,“有一次车友聚会的时候他说起过,因为在美国喝酒闹事,导致非常不愉快的结果,所以他开车的时候很少喝酒……”

一直站在费永年身后奋笔疾书的卫青空眼睛一亮,抬头看了一眼小黑。

小黑浑然不觉,那头陈老板却轻轻咳嗽一声。小黑拿手巾掸一掸手心,“两位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的话,我得回去干活了。”

费永年留给他一张刑侦队联系电话卡片,“如果对昨晚的事还有任何能回想起来的,请打这个电话。”

“两位警.官这边请。”陈老板等小黑接过联系卡片,这才延手请费永年和卫青空原路返回接待大厅。

费永年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陈老板,“陈先生和客户的关系都很好?”

陈老板微笑,摸一摸寸头,“来我店里的客人,我自然希望他们能享受到宾至如归的热忱服务,从此成为最忠实的客户。”

“不知道陈先生对信以诺有多少了解?”

陈老板刮一刮鼻尖,看来这位警.官不从他这里问出些有用的信息是不肯罢休的了,索性坦陈:“我认识信二少的时间不算太长,也就一年罢。他是次子,肩上没有家业的重担,父母长辈又偏疼他,难免有些富家子的骄纵任性。但他脾气却不坏,并不苛刻,为人颇豪爽。小黑说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据说他为此失去即将到手的硕士学位,回国后痛定思痛,在饮酒的问题上比较谨慎。”

费永年在接待大厅站定,同陈老板握手,“谢谢陈先生配合协助警.方调查。”

“这是我身为公.民应尽的义务。”陈老板客气地说。

等从凉爽宜人的汽车改装厂接待厅,走到阳光火.辣辣的室外,卫青空不解地问费永年:“费队,那个陈老板一看就是个老狐狸,讲话虚虚实实,干扰我们做调查,为什么不深入调查下去?”

费永年觑了他一眼,戴上墨镜,“做他们这行,接触的人非富即贵,十分忌讳口风不严谨,动辄将客人的隐私透露出去。不过他口径和郑健斌一致,言外之意是信以诺不会醉酒肇事。”

“这并不能排除信以诺的嫌疑。”

“所以我们要先回刑.侦队核实这条线索,然后请他来再次协助调查。”费永年拍一拍他的肩膀。

☆、第四章 Dark Angle(4)

连默走出实验室,脱下身上的白色罩衣,挂在外间的衣架上,取过自己的外套和背包,准备下班。

主任恰好一脸倦色地从解剖室里出来,看见她,招了招手。

连默走过去,足音轻缓。

“第一次自己出外勤,感觉怎么样?”主任问。

“还好。”连默轻轻微笑,“让我想起了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的画作土耳其宫女与女.奴……”

年轻而赤.裸的身体圆润柔软,如同有一层柔和的光笼罩其上,充满诱.人情.调,同她面对的无名女尸,形成强烈反差。

主任忍不住拍一拍她肩膀,“早点回家休息,这一天大家都累坏了。”

法医这个职业,每天要面对太多死亡,尤其是非正常死亡的场面,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些,就会无法从案件中抽离,甚至产生负罪感。这样的事例他见过不少,好几个他认为有潜质,值得培养的年轻人最后都放弃了法医职业。

不过他观察了连默整整两年,发现这姑娘发散性思维十分强大,懂得苦中作乐,又耐得住寂寞,是个有前途的。只是这不分场合的文艺腔,有时候实在使人啼笑皆非。

“我先下班了。”连默不同主任客气,掩嘴打了个哈欠,往电梯走去。

在办公楼大厅里,连默碰见卫青空。

青空三步并做两步,赶上连默,替她推开门,跟在她身后走出大楼。

“连法医,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连默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两人之间冷场数秒,她才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费队把案子交给你办了啊?”

上一篇:伊甸之东 下一篇:预约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