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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火烈烈空自华(53)

从资料上看不出太多信息,和死者唯一有交集的,就是曹贝妮等三人都是皖地人,死者陆向阳则上山下乡去过皖地。

“有什么发现?”陈况和她交换手上资料。

“暂时没有。”连默递过她已经翻阅过的传真,取过陈况的那份。

过不多久,两人几乎同时抬起头来,“黄家妹!”

陈况与连默的头凑在一处,从各自的资料里翻出一页来,展示给对方看。

陆向阳购买的一年期人身意外保险,最高可赔付五百万元,年底即将到期,受益人是黄家妹。而曹贝妮的母亲,恰恰也叫黄家妹。

这显然不是巧合。

“我去给老费打电话。”陈况站起身来,将茶几上的传真都收拢在一起,折好收在口袋里,“你陪我在外头跑了一天,早点休息。”

说完揣着传真大步离开。

连默拄腮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

有陈况在的时候,整个酒店客房显得十分充实,即使他一言不发,也让人觉得心安。他一走,原本静谧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空旷寂寥起来。

这念头令连默一怔,忙伸手拍拍自己脸颊,暗道果然累极,所以开始胡思乱想。她起身洗漱上.床睡觉。

酒店的床都放置在靠窗的位置,躺在床上,透过干净的巨大玻璃窗,能看见外头的漫天星斗。西宁的天空低垂,仿佛只消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墨蓝色的夜。当城市的灯光渐次熄灭,剩下的,是满天繁星织成的河。

连默就在星光中慢慢睡去,陷入梦境。

她知道自己行走在梦中。

周身是一片朦胧烟雨,所有的景色都仿佛披着一层轻纱,若隐若现。白日里雄浑壮阔的丹霞地貌,这时依稀都带上了江南才有的薄薄水汽,让人伸手去触,却又触不可及。

连默循着记忆前行,山道崎岖,她被裹在轻雾里,回首已不见来时路。

忽然烟锁雾罩的前方传来惊叫,她无暇细思,循声奔跑,来到惊叫声的源头,一眼望见被抱在妻子怀里的陆向阳。中年人已经死去,似睁似闭的双眼还带着一丝对人世的眷恋,双手半握着。

连默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来。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摸过床头的手机,在看见凌晨四点的时间后,顿坐在床上。

大家都还在睡觉啊……她又轻轻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慢慢钻回被窝里去,只是睡意了无地望着外头顶天空,星子渐渐隐去,天光一点点亮起来。

吃早饭时,陈况对着连默的脸细细看了看,“昨晚没睡好?”

“我想起来现场的一条重要线索,当时太忙乱,一转眼就把这件事忘了,昨晚终于回忆起来。”连默将牛奶杯放下,“其时死者手里握着两小瓶药,一瓶是口服基因治疗癌症的药物,一瓶是阿片类止痛药……”

陈况将手边的一碟迷你三明治推到连默跟前,“边吃边说。”

连默取过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为其间滋味不俗的芥末蛋黄酱轻“噫”了一声,接着继续对陈况道:“口服基因治疗药物是未来基因治疗的发展趋势,能大大降低成本的同时也可以减轻病人的痛苦。但是这项技术在国内还处于创新试验阶段,并没有在临床进行实验。不过美国一家私营生物技术公司基泰锐却已经研制出可以口服药丸,用通过消化道直接给药的方式取代过去传统的静脉注射和肌肉注射,解决了注射基因药物造成的定位困难、无法控制有效治疗剂量和强烈的不良反应等副作用……”

“所以?”陈况微笑着倾听,等她停下来才问道。

“所以,死者肯定是患有某种难以通过手术和放化疗治愈的癌症,这才转而前往美国寻求治疗的方法。”连默将迷你三明治咽下肚去,“以他的健康情况,国内保险公司不会受理他的投保,或者即使受理,他在已经患有重大疾病的情况下,也无法获得高额赔偿。因而他才购买了人身意外保险。”

陈况点点头,他相信连默作为法医所具备的专业见解。

“陆向阳是否虚弱到可能自己失足摔倒致颅内出血死亡的程度?”

连默回想与死者短暂的相处时间内他的行为表现,“这我无法擅下结论。”

至少他没有很明确地表现出虚弱痛苦的症状。

“吃完饭,麻烦连医生陪我走一趟派.出.所,行不行?”陈况征求连默意见。

“没问题。”连默又拿起一块三明治,然后起身,“走吧。”

陈况哈哈笑,端过连默没喝完的牛奶,一仰头将半杯牛奶喝个精光,“走罢。”

连默没在同喝一杯牛奶的问题上纠结,她的心思全在陆向阳的死因上。

两人到派.出.所没多久,国字脸的潘警.官就出来接待两人。

潘警.官一边与陈况握手,一边引两人朝办公室去,“昨天已经和申城的费队长通过电话,费队长说连医生的业务能力很强,我们这儿的法医正好刚毕业没多久,经验不足,还请连医生帮着一起看看尸检报告,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连默表示不敢当,她也是主任手把手带出师的,知道一个新手会面临诸多问题。

三人在办公室落座,潘警.官取出尸检报告来,递给连默。

外地游客在景区身亡,无论是意外事故,还是人为造成,对当地的旅游难免造成影响,所以局领导十分重视此事,所长接获通知,要全力侦办,尽早得出死因,排除他杀嫌疑。

在潘警.官与陈况寒暄的工夫,连默将尸检报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当地法医的尸检做得很仔细,报告写得很详尽,有不规则的头皮复杂裂伤,创缘显示挫伤痕迹,创口有组织纤维连接,未有完全断裂。颅骨凹陷骨折,创口有泥沙和细小岩石颗粒,其有机物和无机物与北山岩石相同,可以断定就是在北山九窟十八洞事发地点造成的,符合钝器损伤或者头部撞击外物造成的伤害。死者胰腺有密度不均匀肿块,边缘呈分叶状,可见低密度坏死。

连默已经基本判定陆向阳患有胰腺癌的事实,但她还是问潘警官,“死者的随身物品中,可有阿片类止痛药和进口治疗癌症的药物?”

“确实有一瓶吃了一半的吗.啡,另一瓶药,我们还没确定是什么。”潘警.官有点佩服地望了连默一眼,这小姑娘看起来斯文安静,可是一开口,就知道是真正的行家。

得了癌症,没有子女的有钱中年男人,一份即将到期的高额人身意外保险,收益人并非结发妻子,而是不相干的女性……看起来,一时还不能完全排他杀的可能啊,连默抬头望向潘警.官和陈况。

潘警.官昨天已经收到费永年发来的传真,他也注意到其中颇不寻常的几点,遂叫干.警进来,交代他去将死者的妻子和曹贝妮请来,协助调查。

陆夫人麦超英来到派.出.所,听警.方问起丈夫生前的健康状况,她哽咽着表示,丈夫的确得了胰腺癌,但去年年初去美国,接受了最先进的基因药物治疗,病情得到了控制,身体状况最近一直不错。这次出来旅行,也是丈夫提出来的,也征求过医生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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