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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火烈烈空自华(30)

大约十分钟后,陈况果然上来,直奔黄律师办公室。两人关了门在办公室内简短交谈几分钟,陈况又匆匆自办公室离开。

信以诺见机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紧赶两步追上陈况。

“陈况!陈况!”他尾随陈况走入电梯。

陈况记得信二,微微点了点头。

信以诺在黄律师身边几个月,旁的本事没学到,察言观色的本事见长。虽然陈况面无表情,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出陈况情绪不佳。

“是不是有案子要查?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在本埠还是有几个朋友的。”

陈况闻言,朝他微笑,“谢谢。”

信二少爷挠头,“嘿嘿,我还没有谢谢你上次帮我摆脱杀人嫌疑呢。”

“你应该感谢令兄与黄律师和警方。”陈况本不欲多言,可是看到信以诺格外陪着小心的样子,又追了一句,“在律师事务所能学到很多,万勿错过机会。”

以诺大力点头,“那我要是有事,可以来请教你吗?”

陈况看见信二少爷一双眼睛一霎不霎望着自己,最终还是取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他。

以诺喜滋滋双手接过名片,揣到兜里,简直恨不能立刻就跟着陈况走了。不过理智尚在,脑海里浮现兄长以谌的形象:在黄律师处做满半年,若无投诉,方可取回信用卡及跑车。

只好依依不舍地目送陈况出了电梯,“有时间一起喝茶啊!”

可惜陈况心事重重,没工夫理会他,直直往地下车库去,取了车回家。

陈况独居,父母已经退休,并没有留在本埠,而是在老家购置了房产,拿着本埠的退休工资,在山清水秀的老家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

但是陈况知道,当年的事,对父母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他的女友是经母亲单位同事介绍认识的,三家人家关系一直很好,母亲的同事一直说就等着吃谢媒蹄髈了,孰料后来出了这样的事。女朋友全家移民去了国外,母亲的同事虽然晓得此事不能怪他,可是到底觉得若不是她居中介绍,人家好好的女儿也不会遇见他,遭那等罪,终究是和母亲渐渐疏远。

母亲眼看着都已经在着手准备的婚礼就此告吹,好好的未来媳妇精神受到刺激,儿子几乎一蹶不振,一夜间就病倒了,缠.绵病榻个多月。等母亲病好了,父亲就提出带着她去老家散心,这一去就由小住两个月,变成长居不归。陈况过年的时候去老家探望二老,他们已经适应了二线城市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在院子里时花弄草,养鸡撵鸭,精神头看起来不错。陈况话到嘴边,还是把劝二老回去的说辞咽了下去。

回到家中,陈况在门口换上拖鞋,将车钥匙顺手扔在门边的空玻璃鱼缸内。

鱼缸里本来养着一对金龙鱼,父母不在,他在家的时间又不固定,就由他做主,送给了楼下已经退休的老教授。老教授见他常常独自一人,总试图开导他,找个女朋友成家立业才是正经。

陈况望着空荡荡的客厅,终是垂了眼,走入自己房间。

陈况的房间一如他本人,布置得很整齐利落,带着一股子随时准备出发去远方的况味。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大口,信手搁在电脑桌上,然后将床对面墙上的世界地图轻轻一推,整张世界地图就“嗖”一声卷了起来,露出后头整整一面贴满照片和纸条的墙来。

四年前的案件,在人们的记忆中早已经淡去。死去的三个女孩子,除了她们的家人或许还记得,再没有人会提起。甚至连她们的家人,也未必愿意谈及。毕竟她们妓.女的身份令家人羞于启齿,甚至感到难堪。据他所知,三名受害者的家属都先后从原来的住址搬离,其中一家为自己的小儿子改名更换母姓,仅仅是想让他不受姐姐是被人杀死的妓.女这个事实影响困扰。

陈况独自坐在房间里,专注地凝视墙上的每一张照片,每一字,每一句。

过去与现在在他眼前慢慢重叠,一切鲜明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第二十一章 连环(4)

陈况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过道上的费永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侧了身,将费永年让进门。

费永年进门后然后朝陈况举一举手里拎的大口袋。

“你随意。”陈况接过口袋,穿过客厅进厨房去了。

费永年自发自觉地换上拖鞋,将一双穿得有些旧的黑色皮鞋整齐地放在门边的矮鞋柜上,然后环视干净空旷的客厅。

以前同学的时候,两人周末经常到对方家里打游戏,双方的父母简直把他们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不管谁去谁家,饭桌上必然准备小绍兴白斩鸡,老广东烧鹅,不敢给他们喝酒,但汽水总是有的。陈爸爸陈妈妈晓得他不爱吃茄子,只要他过来,饭桌上必然是没有茄子的。后来他工作结婚了,每到逢年过节也都会来陈况家给二老拜年。陈家对他来说,就是另一个家。

而今这房间里满是寂寥味道。

陈况将费永年带来的白斩鸡和烧鹅,还有两个凉拌菜装在盘子里端出来,另取了筷子和酒杯,招呼费永年洗手入座。

“嫂子知道你不回去吃饭吗?”

“她知道,她也正好晚上和同事聚餐。”费永年摆摆手,教陈况不用担心他回去会跪搓衣板。

陈况一笑,“嫂子工作还顺利罢?”

费永年夹了一筷子凉拌藕片,咬在嘴里脆生生地,“嗯,满顺利的。她现在在外资企业,说是外企,其实也就是个外国私人小老板,公司不大,人员也不复杂。喏,闲来无事总是组织去这里吃饭,到那里度假。你嫂子不年轻了,也没那些雄心壮志,非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看起来不像以前在国有企业那么风光,但是日子却自在很多。”

陈况点点头,拉开啤酒罐的拉环,缓缓将啤酒倒进杯里,一杯递给费永年,一杯留给自己,“那我们今晚就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费永年和他碰杯,“好!”

两人虽说要痛痛快快喝个不醉不休,可是到了微醺的状态,就齐齐放下了酒杯,合力将饭桌收拾干净,餐后垃圾统统打包扎起来,放在厨房的垃圾桶里。陈况宰了个西瓜,两人各捧一个果盘,移师客厅沙发。

费永年这才说明来意,“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件案子。”

陈况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然而到底还是沉默。

“我也知道让你别管这个案子,你不会听我的。”

陈况依然沉默。

费永年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工整的纸来,推到陈况跟前,“现在局里的电脑不允许外接闪存驱动器复制资料出来,所以我把目前了解到的线索都写在这上面了。”

陈况接过那张纸,向费永年道谢。

费永年挥手,“我们两兄弟之间,你同我客气什么?只是你一定要谨慎处理才好。”

“我有种直觉,一定是他。”陈况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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