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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爱越绝情(33)

海喧自车内的冰箱里取出药丸,又倒了一些温热的开水在纸杯里,一同递给父亲,“您改吃药了。”

任远山接过药同水,轻嗤,“转移话题。”

海喧只是盯住父亲,看着他把药吃下去。

十年前,父亲遵从医生的推荐,来荷兰手术静养。

荷兰医学以布尔哈夫的实用性风格着称,充分考虑对病床上病人的关照。并且荷兰医师以审慎开药的态度亦蜚声国际。

父亲在莱顿大学医学中心做了胃部部分切除手术,预后良好。现在已经由最初的每个月复诊一次减少到没半年复诊一次。海喧稍早并不是同父亲开玩笑,以荷兰预防胜于治疗的医学态度,父亲的病再度复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有了复发的迹象同征兆,也可以及时及早地遏止。

任远山将手里的纸杯捏扁,放进一旁的小小垃圾筒里,“是时候回去一次了。”

回去?

海喧有片刻怔忪,随后微笑,“好,我们回去,小四小五这两只野猴子也是年纪找个老婆,回来孝敬您了。”

“你自己呢,小三,你自己呢?”任远山问。

“我自己?”海喧呵呵笑,“我就陪着您过退休生活。您看我多孝顺!”

“你学了六年医,当了三年实习医生,做了一年住院医生,这些努力,就都抛开了么?”任远山叹息。当年几个孩子做了决定,一起陪同他来荷兰,小三小四都读的荷兰大学,而小五则高中毕业后也来了荷兰。任家现在由海啸和小七支持。

这些孩子的牺牲不可谓不大,尤其是海喧。

为了他攻读医科,十年如一日,简直是贴身医生般照顾他。

任远山总有这样的感觉,其实是他耽误了这些孩子的幸福。

“噫?父亲您难道真不晓得?我平生最大的志愿,便是三十岁时就开始过退休生活,每天莳花弄草,钓鱼遛狗。”海喧朝父亲霎眼睛。“刻苦学习,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享受安逸的退休生活,工作?谁还愿意工作?!”

任远山忍不住笑了起来,“听听这话。”

连前头司机都露出微笑。

笑过了,戏谑过了,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隔了许久,任远山拍拍儿子的手臂,“海喧,去,去寻找你的幸福。”

海喧微微转过头,望向车窗外。

我的幸福?

我不知道我的幸福,是否还在?

车窗外,阿姆斯特丹秋日的阳光似金砂般落满了一地。

绝情展开报纸,头条新闻是政府提息的消息,随后不外是外国领导人来访,某国发生政变,警方逮捕毒枭,亦或是某国总统大选一类的消息。

在要紧的新闻,也不影响年轻少女们逛街喝茶恋爱。国家大事同她们,统统无关。

思及秘书小姐前天说起申豪金控家的大小姐与天王集团家的表小姐在俱乐部里大打出手,撕得发乱衣烂,没有一点富贵千金的形状,只为了一个据说是年纪不大,长相俊美的鸭子。

绝情一开始还未领悟何为鸭子,她的生活领域其实只是很小一块。

随后在秘书小姐眉飞色舞的讲述中,绝情才明白那两位小姐争的鸭子究竟是什么,只能无力叹息。

仿佛不过是几年前,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女孩子们也为男生争风吃醋,然则都是讲究姿态的,暗暗较劲,从不化成拳脚相向的全武行。

“打得那叫一个精彩!”秘书小姐啧啧回味,“月小姐要不要看当时的监控录像?”

一边还不忘向自家老板推荐。

“不了,敬谢不敏。”绝情摆手,难道教她头疼的事还少么?“十一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宅那边表面上自然是沸反盈天,但是私底下却都按兵不动。”秘书小姐推了推眼镜,“所有没有任务在身的暗月都已经开始搜索,十一的同学,十一的朋友,十一可能会去的地方,至今尚无回复。”

绝情捏一捏眉心,“信用卡那边呢?有无消费记录?”

“只有第一天在商场的消费记录,然后再没有过。我已经致电银行挂失。”

“做得好。”绝情并不同情如今身无分文流落在外的月十一,既然是她自己的决定,那么后果自然要由她自己承担。

“老妇人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会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秘书感慨。

绝情瞪了秘书一眼,“她是老狐狸,放纵了十一,然后叫我替十一揩屁股。”

“月小姐,优雅,注意您的优雅。”秘书眼里有笑。

“去,把她找出来去!不然提头来见!”绝情挥手。

“是,月小姐。”

秘书小姐自绝情的办公室里退出来,合上门,抬腕对着袖子说,“女王暴走,左右退避。”

办公室里,绝情不晓得秘书已替她觅了半日轻闲,取过方才扔下的报纸,有一眼无一眼地翻看。

蓦地,被一张旧照片吸引住目光。

烟灰色德国版剪裁西装的高大男子同一身白色西装的俊美男子,握手的一瞬间,被摄入照片里。

那照片里,有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电流或者气场的东西,不经意间传达了出来。以至于,那照片里的美丽女子,都成了陪衬。

只有瞎子看不到。

绝情苦笑,看住标题,国际名模Chuy的成名之路。

明明,那个美丽女郎,才是照片的主角,可是,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两个人身上。

原来,这样的感觉,竟然,是看得到的。

避无可避。

而她,和每一个,同她一起见诸报端的绯闻男友,都不曾有过这种教人窒息的气场。

啧,真失败。

绝情放下报纸,独自在办公室里,低低笑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命运的重叠(4)

海喧站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是不感慨的。

一去十年,这里竟然仍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他看了一半的体育杂志,堆成一座小山般的游戏卡带,各色体育比赛的奖杯奖状奖牌,琳琅满目的变形金刚手办……仿佛房间的主人从未离开过。

当年走得那样仓促,他只来得及,与绝情告别。

想起绝情,海喧笑了笑。

他知道她会成功。

时时会在中文报纸上看见有关绝情的消息,出席时装周,大力推广女子防身术,与珍爱基金会合作,为需要帮助的女性提供学习同工作的机会……她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丰富多彩。

可是——始终寂寞。

海喧在荷兰的家里,有一本剪贴薄,里头是所有这些年来,他搜集的有关绝情的消息。

偶尔,照片中不经意间,泄露了绝情的寂寞眼神。

或恐旁人会以为那是一个女子美丽迷蒙的眼,可是海喧知道,那是寂寞无边的清冷。

身后有敲门声,海喧轻轻关上记忆的门,“进来。”

任七推门进来,望住自己高大魁梧的兄长。

任家的孩子都高大,任七修长的身形站在魁伟的海喧身侧,也不显得瘦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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