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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不可挡(64)

他们攀登最初十分顺利,靠着卫星山脉地形图,过沟跨坎,越溪穿林,沿途风景充满未曾开发过的野趣,他们拍了不少照片,大家都很兴奋,直到在一片树林里迷了路。

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迷路,他们有最顶尖的装备,指南针、卫星定位系统,但是在那一刻,全部失灵,派不上一点用处。眼看天渐渐黑了,鲁竟先提出由他去寻找出路,其他人在原地扎营,不要分散。

众人商量后决定按他的建议原地扎营,由他去寻找出路,鲁竟先在夜幕降临前离开驴友们,独自前去探路,自此一去不回,再无音信。

这条时间线十分清晰,没有任何疑点。

惟希拎上包,乘电梯下楼时,默默想,看来要再往他失踪前的时间追溯才行。

卫傥在底楼中庭接迎接惟希,神色略微凝重。

“出结果了?”惟希第一反应。

“路上说罢。”卫傥极自然地接过女朋友的公文包,牵起她的手。

两人都对身后交头接耳拍照八卦“徐惟希男朋友来接她下班”的动静保持淡定。

卫傥驱车驶进下班的车流中,将放在仪表台上的文件夹交给惟希。

“信氏实验室刚出的检验报告。”

惟希从文件夹中抽出薄薄一张报告纸,专业术语她不是很了解,但结论里“米索前列醇……可用于抗早孕”,她一眼看见。

“所以有人用催产药替换了孕妇叶酸,人为促使黄文娟早产,导致她随后羊水栓塞,切除子宫?”惟希捏着报告纸的关节发白。人心怎么可以恶毒至此?!

“其本意也许只是希望黄文娟早产,但未必能料到产生的后果。”卫傥就事论事。“口服催产药,也很可能导致婴儿早产无法存活。”

黄文娟与曹理明需要一个健康的男婴,其父黄忍之一直盼望男孙,曹理明不可能冒着失去妻子腹中男婴的危险,给黄文娟使用如此具有不确定性的药物。他的动机是什么?再过两个月,妻子就将临盆,他连这两个月都无法再等?

惟希将报告轻轻放回文件夹。

口服催产素不会立即见效,按照黄文娟当晚送去医院时的症状,她服用米索前列醇不只一天时间。而生活中能接触到药的人十分有限,会是谁?

“等唐心从纽约回来罢。”惟希将检测报告放进自己的公文包中。

黄文娟有权知道她早产并且失去身体一部分的真正原因,而她要做的,是查出究竟是谁,以如此恶毒的手段伤害她。

卫傥带惟希到一家隐身在小马路上的面馆吃饭。

小小面馆只的一开间门面,店堂里只摆得四张桌子,食客在里头便有些转不开身来,不得不在门外人行道上另摆了两桌。即便如此,食客也心甘情愿,队伍排得老长。

上菜的伙计力大无匹,两手能各举一个托盘,每个托盘装四大海碗面,行动带风,嘴里吆喝着“大肠面!酱爆猪肝面!三鲜素浇面!”,食客自发自觉地举手认领。

卫傥和惟希在靠门边与两位老先生拼桌而坐。

一位老先生须眉皆白,一口口音浓重的本城方言,见有小年轻与他同桌,自来熟地与两人攀谈。

“看妠样子,是第一趟来吃面,阿对?”

卫傥笑眯眯点头,“老先生眼法好,一看就准。”

老先生得意,一挺.胸,“各块地面,么吾勿认得的。”

坐他旁边的瘦削老先生笑他,“听侬瞎讲八讲!”

“吾来此地块吃了廿年面,啥宁来过么来过,吾哪能勿晓得?!”白眉老先生一拧眉毛,转而对卫傥惟希介绍起来,“此地老板娘做的焖肉面最好吃不过,爆鳝面味道也交关嗲!”

瘦削老先生与他唱反调,“勿要听伊,小黄鱼煨面最好吃!”

一路心情沉重的惟希不由得被两位老先生之间的斗嘴引得微笑,问卫傥,“那就要一碗焖肉面,再来一碗爆鳝面?”

卫傥从善如流。

等两大青花海碗连同面浇头送上来,两位老先生还忙不迭指点,好像他们不懂得吃面的步骤。

“快快,趁汤头滚烫,把肉焖在面底下。”

“小黄鱼和雪菜一道铺在面上,热气这么一烘,香味道就飘出来了。”

惟希垂头,用筷子将浇在面上的雪菜搅散,果然热腾腾的面里雪菜与小黄鱼的香气扑面而来,喝一口热热的面汤,随后送一筷子面到嘴里,汤头鲜美,碱水面爽滑筋道,小黄鱼滑嫩鲜香,伴着雪菜特有的清香,整个在舌尖铺陈开来,美味得缺一不可。

一口面落肚,胃里暖融融的。

惟希“唔”一声,满足地轻喟。

坐在这充满市井烟火气的小面馆里,听着同桌两位老先生插科斗嘴,身边坐着喜欢她,她也喜欢着的人,吃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黄鱼面,一路而来的沉重压抑悉数散去。

卫傥看着惟希眉眼之间郁气渐消,眼底浮上温柔的微笑。

Chapter 45 芝士烤脆饼

唐心从纽约回来的当天, 城市里下着瓢泼大雨, 天空黑暗低沉, 直直压在头顶。秋日将尽,雨水夹裹着初冬的寒意,缠绵入骨。

惟希前往机场接唐心的途中,收到邵明明打来的电话。

“阿文已经转入私人病房, 我打算去看看她,你可有时间同去?”邵明明心情糟糕。黄文娟因生产过程中的并发症导致失去子.宫这一不幸遭遇,给她带来极大冲击,而黄文娟的丈夫很可能在其中动过手脚, 则令她对未来的婚姻充满了不确定性。

原来一个看起来深情款款的男人的表象之下,也许竟藏着面目狰狞的魔鬼, 这想法教她不寒而栗。

惟希陷在绵延数公里的堵车长龙中,“我的助理今天将从纽约带着第一手资料返回,你能否等我与她见面后再定时间?”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邵明明当机立断。

“我堵在去机场的路上。”

“我们机场见。”邵明明率性挂断电话。

当惟希终于抵达机场,离她与邵明明通话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唐心的飞机应该已经到港,然而惟希并未在屏幕上看到航班到港信息。

惟希正打算上前去咨询地勤,身后有人拍她肩膀,惟希回头,只见邵明明穿着一身机车装, 身侧还夹着一顶摩托车头盔, 站在那里, 短发统统梳拢在脑后, 显得英姿飒飒。

“我已问过,因为下雨,能见度不佳,跑道湿滑,部分航班备降其他机场,纽约来的则正在机场上空盘旋,等待跑道降落。”邵明明对周围投来的注视恍然未觉。

惟希点点头,两人坐下来,等待唐心搭乘的航班安全降落。

“我没办法独自面对阿文。”邵明明沉默良久,轻声对惟希说,“我怕自己无意识的一句话,不经心的一个举动,会触痛她。”

惟希太懂得她的心情,轻轻拍一拍她后背,“她会好起来。”

两人等了足足一个半小时之久,自纽约飞来的航班才终于成功降落在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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