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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彼此都幸福(16)

奇琴伊查?晓冽苦苦在脑海中搜索这四个关键字,却总抓不住重点。

仇猎低笑,即使不太看得见她此时的表情,但她用一只虎牙轻咬下唇的侧面,看上去端的认真而可爱。

“奇琴伊查是墨西哥尤卡坦半岛丛林里的玛雅古城邦,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玛雅遗迹,有与埃及金字塔齐名的库库尔坎金字塔。库库尔坎,是玛雅语中‘羽蛇神’的意思。在公元三世纪,古玛雅民族就已掌握先进的数学与天文知识。库库尔坎的台级,正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之数。且每到春分、秋分,斜射阳光照在金字塔西面时,在金字塔北面墙上,会出现一道波浪形状的影子,蜿蜒而下,一直延伸到下端,同大羽蛇头相接;当太阳慢慢而斜,波浪形黑影缓缓蠕动,仿佛一条巨蛇从天而降,景象蔚为壮观。”

晓冽一边静静聆听仇猎用他磁性好听的声音娓娓解说,一边着迷地注视着每一幅照片中,那一千七、八百年前,古老先民用双手创造的伟大遗迹。

同今人相比,他们的伟大智慧,决不逊色半点。

好想,去亲眼目睹,那经由千年时光洗礼,依然巍立在原处,执着而不悔的建筑。

“想去吗?”仇猎轻揉一下晓冽的头顶,不意外掌心丝滑细腻的触感,她有一头美丽黑发,决没一点后天人工添加成分。“我们公司正打算开辟这条旅游线路。”

想去,晓冽在心中说。可是——她垂眉敛目,她的身体呵。终她一生,也不可能了。她曾想去离天最近的地方,想去海明威笔下的乞力马扎罗雪山,想去呵。

然,命运就是命运,总在毫无预料时,扯断那根细细的线。

复又扬睫时,晓冽已将满心满眼的渴望向往,尽数敛去。

在繁忙都市,偶尔约二三好友,闲庭一隅,坐看云起,也不是不好的。

就这样罢。

所以,晓冽摇头。

“我这人太过懒散,离开爸爸妈妈,简直不晓得怎样生活。去那么遥远的异国旅行,还要穿越丛林,跋山涉水,我担心没到目的地,已经半条小命不保。”

仇猎浅笑,没有揭穿晓冽。

顶讨厌女性言不由衷的仇猎,对晓冽,却是纵容的。

“也对,美洲丛林里有许多看不见也预料不到的危险。有一种很不起眼的毛虫,被它叮一口,皮肤就会变黑坏死,从局部蔓延全身。如果不及时注射抗毒血清,就只能弃骨山林。”不算夸张,就发生在巴西。

“啊?”晓冽发出一声呆呆的喉音,真正恐怖,被毛毛虫叮一口,也会送命?

仇猎又笑了,没有理由的,晓冽便轻易调动了他的情绪。

有多久,他不曾这样轻松自在地对住一个女孩笑了?

“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扳过晓冽的脸,移开她镇在眼皮上的冰袋,仇猎细细审视面前这张不施脂粉的素靥。

凌乱额发下一双隽秀眉眼,薄薄的双眼皮,不仔细看,会被忽略罢?小巧的鼻子下一张粉红嘴唇。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却,已深深烙进心海。

是几时呢?人间四月,那不经意的一瞥么?

无解。

晓冽也回望他,温熙深远的笑眼,挺直鼻梁微微鹰勾的鼻子,以及一双菲薄的唇,沉冷时深刻不易与的表情,在微笑时,悉数化为春阳。

晓雨说他危险,可她自己,却全然信任了他。

青春期逆反心理作祟?晓冽凝视仇猎隐隐生出胡渣的脸,他不是传统型英俊男子,亦不是新世代花样美男子。如果不适打理,估计会是一只大胡子,配上鹰鼻薄唇,倒很有草莽气息呢。

仇猎悠悠太息,看她的眼神,黑白分明地映着自己已然不再年少的脸,但他却可以肯定她已魂游天外。

有些好笑,也有些释然,仇猎轻轻吻上晓冽的唇。只是轻柔的,似呵护般,印在她唇上,没有加深,没有进一步探索,没有天雷勾动地火的欲焰狂烧。

其实,孤男寡女同处于一室,以他的技巧,引诱得女子同他抵死缠绵,决非难事。

他可以轻轻解开那堇色如水的夏衣,又或者狂野地撕碎它们,然后将她推倒在散落黑白、彩色光影斑驳照片的地板上,温柔也好,激烈也好,紧紧的,肉体交缠。

然,他没有。

只是如此温柔一吻。

倘使不能令她一直幸福,他不会轻易攫取了她,然后将她独自一人,弃在红尘里。

抬手,理顺晓冽乱蓬蓬的流海,在她一霎不霎的茫然眼神中,朗然微笑。

“嗯,差不多了,恢复神采,可以见人了。”仇猎修长的手指,流连在晓冽眉宇间。

晓冽回过神来,素白脸皮,倏然飞红。

仇猎温热、略带烟草味的气息,犹存于唇畔。象和熙的、来自旷野的微风,那么轻,不带一丝侵略与霸道。

晓冽不是天真无邪不晓世事的纯洁少女,她太知道,男人所说的同所做的,有时是多么不一致,藉爱情之名行伤害之实的,大有人在。

可是这个被坊间传为危险表率的男子,却让她波澜不兴的心,在沉寂如许多年后,有淡淡潮润复苏的破土声。

细细的,小小的,却足以在空旷的灵魂里,回荡成轰然巨响。

“走罢,我送你回家。”仇猎留恋地收回自己的手,“再不走,狼人就要变身了。”半拥着晓冽走到门口,仇猎哑然失笑,她一只手里,还紧紧捏着几张照片,且至今浑然不觉。

“喜欢是吗?等冲洗整理好之后,送给你一份。”

“啊?”晓冽不明所以地发出一个十分呆滞的单音,然后随着仇猎的目光,往自己手边望去,原已飞红的脸皮,又深了一层胭脂色。点点头,晓冽承认。“很喜欢,恨不能即刻化为影象中人,就此停留,乐不知返。”

将晓冽眼底那近乎惊喜的颜色悄悄放在心间,仇猎拥着她出门。

送晓冽到达她住处的小区门口,仇猎应晓冽要求,就停车在这里,没有再往里送。他不是死缠烂打男子,晓冽想暂时不透露住址,他便大方应允。

来日方长,不是吗?

下车时,晓冽戚戚哀哀磨蹭了一下。

“怎么?怕黑?要我送你进去?”仇猎逗趣。

“那个——我的维尼记事本,可在你处?”晓冽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

呵呵,维尼。仇猎的薄唇抿一个微笑,那本似能让他看见晓冽内心的笔记本啊。

“是的,在我这里。”他并不讳言。

“可以还我吗?”晓冽眼巴巴望着仇猎。如果还我,我就在小说里给以你为原形的花花大少一个美满结局,晓冽在心里许诺言。

“呵呵,目前不在我身边,放在我离岛的家里了。”仇猎耸肩,“等我从亚马逊回来罢。我带你去取。”

说完,仇猎倾身,在晓冽颊上成功偷香,然后便驾着他的悍马H2越野车,往夜色中飞驰而去。

留晓冽在原地,呆愣半晌,才省得轻捂脸颊,在心中暗暗发誓,那个温柔吻她的男子,一定是她的错觉。这个开车狂野、迅速融入夜色的危险分子,才是仇猎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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