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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48)

叶士没有办法再下去。

当注意到在保姆的照顾下的小小森然不会流露出人类应有的喜怒哀乐时,已经很晚。

叶士常常自责,为什么没有早些注意到孩子的异常?

叶士也常常后怕,倘使再晚些注意到个孩子的异常,他的人生,是否真的就会在片寂漠中,仿佛永恒?

叶森然蓦然自办公桌后起身,绕过巨大的办公桌,走到叶士跟前,然后——伸出双手,拥抱个几乎可以代称为“母亲”的中年子。

“谢谢,姑姑。”千言万语,终于只化为声谢谢。

叶士浑身僵硬刹那,然后忍不住泪如泉涌。

叶森然知道姑姑哭,也微微抬起头来,压抑泪意。

“姑姑,该请何平家人同见面,是不是?”叶森然征求叶士的意见。

叶士脱出叶森然的怀抱,取出白色纯棉手绢,擦擦眼泪,随即微笑。

“孩子,要见也是双方家长见面,只是姑姑。”叶士轻拍下侄子的肩头,“去跟爸爸妈妈去,他们定很高兴。”

心理医生曾经明确表示过,虽然森然的情感表达冷漠在朗然出生后有所好转,但,也许,只是也许,只有全身心的爱上个人,他才会真正懂得怎样去表达自己的感情。

刻,是否意味着,么多年的祈祷和期盼,都将得以实现?

叶森然头,“可是姑姑也要起去才行。”

叶士微笑,“当然,姑姑定会去。”

两姑侄相视微笑,然后各自恢复专业人士身份,上司与下属关系,就圣诞节倒数派对活动的细节进行讨论。

何平有种有什么事情正在不知道的时候悄悄进行的感觉。

仿佛所有人都知道,却只有不知道。

个感觉很奇怪,并不好。

但当以征询的眼神望向每个人时,那些人却又表现出副“没有什么事啊,切很正常啊”的样子。

何平耸肩,难道是神经过敏?

原本圣诞节时想同老友聚会的,可是旦踏上社会,很多事便身不由己。

恋爱狂——啊,不不不,现在已经是文化参赞夫人的闻嘉黛要随老公起回法国探亲。

老学究赵菁菁作为班主任要参加学校举行的圣诞节大型活动,并且担任重要职责。

打工妹则被派到海外去采访圣诞期间各国民间活动,恐怕直到元旦都未必能赶回来。

好罢,何平不得不承认,也许圣诞假期同情人在起度过才是王道。

但——

叶森然很遗憾地告诉,酒店有大型圣诞夜倒数活动,他也走不开。

何平笑笑,圣诞节,索性带祖母爸爸妈妈飞去瑞士同老曼泰尼亚先生汇合,起滑雪去。

下班时候,叶森然来接何平。

最近两人都忙,想见面实属艰难,都要在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里挤时间。

上车,叶森然先替何平从后座取块大围巾披在身上。

职业性总是辛苦的,么冷的,还要在办公室里穿薄薄套上班装。

大楼里中央空调开得温度老高,待走出大楼,寒风吹,那轻薄的层毛料裙子,实在起不什么保暖作用,因此既容易感冒,也容易风寒入骨。将来老,百病缠身。

叶森然很早已经发现,所以他并不在车里开温差与外界气温很大的暖气,只是常备着块羊绒大围巾。

两人跑到间专营美式热狗的路边小店买夹着用由炸得金黄的德希臣狗香肠和炒得喷香的红洋葱丝和青红甜辣椒丝、生菜,浇着厚厚层密制番茄酱的热狗,坐在车里慢慢享用。

何平在纽约读书时,有时候忙得狠,便会在街头流动小贩的热狗车买上样条热狗,匆匆吃,只为节省时间。

而现在,同叶森然,边吮着手指上的番茄酱,边相视而笑。

他们不想将美好的独处时间,浪费在大餐厅的餐等菜上。

“在纽约读书时,曾经去看过在布鲁克林举办的国际吃热狗比赛。”何平与叶森然两人在后座紧靠在起,大围巾将两人包裹个小小的空间里。叶森然拿自己的双腿缠住何平纤细的小腿,为取暖。何平边吃边娓娓讲述自己在纽约的见闻。“许多人都跑到现场观战,气氛火暴异常,当然兜售热狗的小贩的生意也异常火暴。热狗是纽约文化的部分,很难想象没有热狗摊的纽约街头会是怎样的。”

叶森然想想,然后便笑。是,的确难以想象。

两人吃完手头的热狗,用纸巾擦干净手,却谁也不想动,只愿意样懒洋洋地拥抱着,坐在起。

车厢里有股子芥末与番茄酱混合的味道,却没有在意。

隔良久,叶森然才轻轻将下巴压在何平头顶厮磨。

“何平——”

“嗯?”怀里的子已经有些微睡意。

“伯父伯母——圣诞节前可有时间?”叶森然吻吻何平带着草木芬芳的头顶,暗暗想,个洗发水的味道,真的很适合何平。

“爸妈?”何平迷糊下,才蓦然醒悟过来,回头看叶森然。

个动作有些难度,何平几乎扭到脖子。

叶森然轻笑,伸出只手不重不轻地捏着何平的颈背。

“伯父伯母圣诞节前可有时间?”再次问遍,已无任何犹豫迟疑。

何平那些微朦胧的睡意,被句不算难懂的问句震得飞到九霄云外。

“、……”紧张时刻有小小结巴的何平重出江湖。

叶森然便笑,低头轻吻下何平的嘴唇,丝毫不介意自己与何平嘴的芥末和番茄酱味儿。手里,仍不紧不慢地捏着何平的颈背。

何平被捏得太过舒服,嘴里发出细细的享受的声音。

“如果有时间的话,请伯父伯母起吃顿便饭罢。家父家母两人正好从国外回来,他们想见见的朋友的家人,谢谢他们生养么可爱的儿,不然恐怕会单身辈子。”叶森然每句,便轻吻下何平的头顶。

最初的震惊过去,何平在叶森然看不见的角度微笑。

“好。”

“好?”

“嗯,好。”

那个在何平身后直替揉捏颈背的子,便也笑起来,贯微缈的笑,刹那间便似繁花盛开。

恋爱中的,双方家长见面,无论古今,都属于郑而重之的大事。

故而在临出门前,何平妈妈拉住自家老公,小声问:“老何,看样穿行不行?”

何平爸爸连连大力头。

“甚好,甚好,比许多中年演员都有风采有风度有风韵。”何平爸爸深怕老婆又觉得不妥,再回去换衣服,那恐怕又得用去大半小时,他实在吃不消。

何平祖母也微笑,“样挺好的。”

“是吗?”何平妈妈拉拉身上黑色羊绒蝙蝠袖披肩式大外套,又低头看看脚下黑色中帮靴子,还是不太确定。

“妈妈,您走出去,即年轻,又漂亮,不,都没人相信是妈妈。”何平也微笑着揽住妈妈的肩膀,“人家多半都会当是姐姐。”

何平妈妈伸手摸摸儿的脸。

个儿啊,长大,懂得哄母亲开心。

“走罢,奶奶,爸爸妈妈。”何平另只手挽住奶奶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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