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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之歌(47)

康斯坦帝诺听了,耸耸肩。

伤害么?

或者只是破灭了一个男孩子对自己为之骄傲崇拜的一切的荣耀的假象,颠覆了一个男孩子自小建立起来的人生观世界观。

“鲁西亚诺比我大十二岁,”康斯坦帝诺将车驶上通往码头的车道,眼睛望着前方的路面,只有紧抓住方向盘的手和其上浮起的青筋,出卖了他看似平静实则起伏的心情。“从小他都是我的偶像,我人生的许多第一次,都是由他带着我的。”

流浪仿佛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意大利男子带着一个同样英俊的年轻男孩子,引领着他,抽第一支烟,喝第一口酒,开第一次车,甚至是,约会第一个女孩子。这个男人,几乎是年轻男孩子的精神领袖。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男孩子将会步其后尘,成长为另一个鲁西亚诺?维阿。

“我……喜欢的女孩子,最后嫁给了我的哥哥,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就在她口口声声说爱我的时候,就在我规划了美好的未来的时候,她为了她的家族,为了维阿家族长夫人的头衔,抛弃了我这个青涩小子。她哭着对我说,以维阿家的势力,她无法拒绝,她的家族也无法拒绝……”康斯坦帝诺自嘲地笑,“看,真爱抵不过世俗的权威。”

流浪忽然便想起了自己发父母。

真爱抵不过世俗的权威么?

不不不!

真爱当然抵得过世俗的权威!

只是,大多数时候,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冲破世俗的樊篱,为了真爱而放弃一切。

“然后,她转身,欢天喜地嫁给了鲁西亚诺,以两年一个的速度,替他生儿育女。”

“你还爱着她。”流浪轻轻说。

这句话,仿佛魔咒,车厢之内刹那间静如真空。

然后,康斯坦帝诺猛地转动方向盘,大力入弯。

“是,我还爱着她!”在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中,他大声吼叫。

大狗尼诺引颈嗥叫,配合得天衣无缝。

流浪有些头疼地系紧安全带,为什么这些男人因为失恋,便都变异成*型格?自家的哥哥这样,东堂那个男女莫辨的东朕这样,连跨越了整片海洋,遇见的这个意大利男人也是这样……

难道男人情长,女人情深便是这个样子?

流浪脑海里闪过男孩子在浴室里失声痛哭的影象,短暂不过一弹指。

便若有似无地笑。

倘若爱一个人,说放下便可以放下,便也不能称其为爱了罢?

康斯坦帝诺发泄够了,缓下车速,淡淡歉意地朝流浪微微勾唇一笑。

“最好忘记你今天看见听见的一切,我亲爱的女士——否则,要叫你消失而不留痕迹的办法,至少有一千种。”

这个男人又露出了邪肆的表情了。流浪翻白眼。

“当然,知道了一个人的秘密,最好以自己的一个秘密为交换。”康斯坦帝诺朝流浪霎眼睛,“来来来,告诉我,你同G先生之间的故事。我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魅力,教G先生为你守身如玉多年?连西西里第一美人的追求都不放在眼里?嗯?”

流浪微微一愣。这同她——有什么关系?

康斯坦帝诺当然看得出流浪的片刻怔忪,忽而便笑了。

难道这位国际刑警小姐竟然不知道拉吉奥家的G先生喜欢她?

这真真是太太太有趣的事了。

康斯坦帝诺突然不想告诉流浪这个事实,便抿唇笑。

“我们去现场看一看。”

“唔——”流浪的心湖,却终是被康斯坦帝诺的一席话搅乱。

现场以警用警戒黄带围起,空气中还残留着爆炸后的烟焦味。

康斯坦帝诺将尼诺牵下车,尼诺立刻冲着空气发出一声轻吠。

“去吧,我的好女孩儿。”康斯坦帝诺轻拍尼诺的颈背。

女孩儿?尼诺?流浪在一旁听得几乎失笑。

这个康斯坦帝诺,竟然给一条母狗起名叫尼诺。

尼诺在仿佛被炸开的烤箱一样的集装箱残片间灵巧地左右嗅探,然后大声吠叫。两短一长,保持这样的节奏。

是C4。流浪与康斯坦帝诺对视一眼。

尼诺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警犬,每种特殊的叫声,都意味着一种危险内容。

C4炸药,化学品残留,血迹……它的每一种叫声都代表了它发现了什么。

而这个现场,尼诺嗅探出C4炸药的味道。

C4炸药是一种高效的易爆炸药,由梯恩梯(TNT)、聚异丁烯和白磷等高性能爆炸物质混合而成,可以被碾成粉末状,能随意装在橡皮材料中,然后挤压成任何形状。并且使用起来非常安全,即使直接向炸药开枪也不会发生爆炸,只能用雷管引爆。如果外边附上黏着性材料,就可以安置在非常隐蔽的部位,像口香糖那样牢牢地黏附在上面,因此被称为残酷“口香糖”

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官员曾在令世界民航部门大为头疼的里德的“鞋子炸弹”里发现了 C4炸药。因为C4炸药具有很强的隐秘性,机场的 X光扫描探测不出,未经特定嗅识训练的警犬也难以识别它。

所以C4炸药管制极其严格,一般人很难在市场上买到这种炸药。政府对它的管制比对海洛因更为严厉。然则。不法分子与军方内部人员勾结在一起,通过这样的非法渠道还是可以买到C4炸药。当然,不法分子手中大多数 C4塑胶炸药是从军方偷取的。 C4塑胶炸药基本上只有军方才会使用,民间很少使用这种炸药。

街头小混混绝对不会使用C4炸药,他们用汽油已经是奢侈的了。

这是否意味着——这是一起恐怖袭击?

亦或,有人故意误导警方或者国际刑警的视线?

“不是鲁西亚诺。”康斯坦帝诺这时才终于承认流浪的直觉是对的。

“为什么?”轮到流浪好奇,康斯坦帝诺一直不相信其兄,不料到了现场,却一下子转变了看法。

“鲁西亚诺喜欢刑讯的过程,看着人在他眼皮底下承受痛苦,那种活着却弗如痛快死去来得好的折磨。如果他真的想通过一个人的死而给其他人一些警告,我相信他更倾向于用火活活烧死,而不是痛苦更少,过程更短的C4炸药爆炸。”康斯坦帝诺最后看了一眼现场的残骸,“我相信死者还没有感觉到痛苦,已经被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炸死。”

说完,他轻轻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恰在此时,康斯坦帝诺的手机响了。

他取出手机接听,慢慢浓长漂亮的眉便拢紧。

“现场找到的手机残骸已经鉴定完毕,是史密斯的。通话记录也从电信公司取得,证实史密斯生前的最后一次通话,是打给一个注册在拉吉奥家名下的进出口公司的。时间是前天凌晨。公司的电话又经过转接,暂时还没有找到最终的接听号码。”

流浪只是微微挑眉。

歌舒亚已经同她说过,史密斯已经遇害。

看起来歌舒亚没有骗她。

骗她于他,于整件案件的调查,并无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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