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海之恋心(24)

心罗淡淡地笑,灰姑娘与白雪公主并是不容易扮演的角色,忍辱负重之余,还要省得装聋做哑的精髓,实在辛苦。

“神气什么?任二先生虽然带你出来,也不代表什么。”丙女眼神睥睨地冷笑。

心罗啜了一口香槟,然后向乙女举了举杯。

“我以前是有执照的儿童心理咨询医生,不久之前辞了职,便做了任家的保姆。”

甲女、丙女立刻做出了然的暧昧表情,以为又是一个靠狐媚功夫伺候人的女子。乙女却自心罗波澜不兴的眼中看到了磊落大方的淡定,进而立刻明白,她只是在陈述事实,没一丝一毫的隐瞒或夸饰。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Chuy。”她向心罗微笑。

“宓心罗。”心罗也回以微笑,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我看过你拍的广告,你本人比广告中更艳光四射。”

Chuy耸肩,不理会甲女、丙女催促她回男伴身边的呼唤。

“红颜易老,我倒宁可有宓小姐你这样的一技之长,至少还可以去做保姆,好过凭一张脸孔吃饭。”她的话一出,甲女、丙女脸色俱变。

“Chuy小姐又何必感慨,你绝艳容姿下的智慧,决不会逊色于我。”

心罗和Chuy交换一个眼神,接着同时微笑,在心中决定,她们喜欢对方,并且会成为朋友。

“Cindy,可以谈谈吗?”王世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的身侧。

心罗点头,迟早要面对他,她没可能真的躲他一生一世,也许今日是最好的时刻。

“Scott,陪我跳支舞罢。”说罢,她不理会甲女、丙女大惊小怪的表情,只是向明显对无名如她的女子竟会认识王世钊这一事实感到好奇的Chuy说了声“失陪”,便把手交给了世钊。

世钊接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将她牵引向舞池。

满屋宾客都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任二先生最重要的人在拒绝在了众多名流公子的邀舞后,却主动要求同天王长公子共舞,且,两人显然是旧识,真的很不寻常。顶冷漠的任海啸与花名在外的王世钊,似乎都被她所惑呢。

世钊只是深深凝视心罗,仿佛生怕她会在刹那间化蝶而去似的小心翼翼。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他觉得心罗变了,变得陌生而迢遥。而这种改变,让他不安。似乎,她终于由青涩的毛虫,化身为蝶,展翅欲飞,他,却不知道怎样留下她。

那年,她舍身替他挡下疯狂的一刀,流了那么多血,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她象个破碎的洋娃娃一般倒在他身前,后来虽然救活了且没有留下疤痕,可是,自那日之后,她对陌生异性的戒心极重,除了家人,她从不允许异性碰触她。所以,当她坚持要继续练习拳脚功夫时,他很诧异。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是通过那样极端的方式,克服对陌生异性的恐惧。

他很难确切地告诉自己,是何时爱上了她,又爱上了她的哪一点。也许是在她为他捱刀的那一瞬间,便爱上了罢。他不知道,只是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被她明明痛苦伤悲,却坚强地隐忍的表情所撼动。

她那么温柔善良,功课很好,当她和他坐同一辆车上学时,总习惯侧着头望向窗外,而他,就看着她。

就这么不知不觉爱上了她,然而,世事不如意十常八九,就算她救过他,父亲也无法容忍一个佣人的女儿嫁入王家,连这样的闪念都不允许。所以,父亲不顾他的反对,把他们拆散了。五年后,他由伦敦回国,惊悉她父母双亡,成了孤女,他被中途扼杀的爱火重燃。

他要了她,父亲也默许了,只是言明不准她进门,不许她母凭子贵,不得向人公开她的身份和他们的关系。当他将父亲的条件转述给她听时,她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可是,自那之后,她未曾向他提过任何要求,一次也没有,连他逢场作戏的夜不归营也从不过问,倒是他自己每每事后会向她解释。

他以为她不会介意他的绯闻,因为爱他,不介意当一个无名无分的情人。

却原来,他错了,一直都错了。

她没有安全感,她早已经萌生去意,他应该发现的。她的衣橱里只有上班的套装和寥寥几件居家服,她没有用他的钱买过任何珠宝首饰或奢侈品,她从来不用他替她申请的手机,也从不在人前叫他的名字。他们同居的地方虽然宽敞明亮,却不是她心目中的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随时可以离开的准备。

他在她离开后,才猛然发觉,除了说过“我爱你”,他竟没有任何可以留住她的事物。他为她所做的,竟匮乏至此。

可是,那个叫任海啸的沉冷男子,却给她华服美钻,公开她的身份,带她出入名流云集的场合,完全不介意她的身世,同她共舞,用守护的眼神追随她,就象现在。他知道心罗不是个虚荣的女子,但,任海啸给她的,不只是一场宴会,而是尊重。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他错得多么离谱。心罗就象是珍贵的美玉一时蒙尘,他彼时就应该不顾一切反对娶她进门,让父亲知道她的美好不输给任何名门淑女,进而接受她,喜欢她。而现在--不知一切还来不来得及。

“Cindy。”终于,在这短暂却又仿佛地老天荒般的凝视后,他涩涩地开口。“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找你。”

心罗轻轻点头。“我知道,我碰见过你的朋友,二爷告诉过我。”

“你过得好不好?”他拥紧她一些,慰籍自己四个多月来的相思。他是多么自私啊,以为她没有了家人,只得他了,以为她不会听信任何传言,以为她体贴地不吵不闹,会永远伴着他,可他从来没问过她,究竟想要什么罢?他叹息。

“很好,直似富贵闲人。”心罗想起海燃园里的一干老少,笑,眼光掠过执着酒杯看他们跳舞的海啸,停留了数秒,然后移开,安了心。他没有丢下她。

“我觉得你变了好多。”世钊在她耳边低诉。“活泼开朗了,也--更美了。”

“是吗?”心罗漫不经心地反问。或者,她只是不再爱他胜过爱她自己。

“Cindy,原谅我。”他诚挚地说。

“为什么?”她奇怪他突兀的道歉。

“原谅我粗心地以为你真的不在意这一切。”他不是不难过的,原本挽着她参加豪门夜宴,将她骄傲而自豪地介绍给众人的男子,应该是他。

心罗摇了摇头。他没错。他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见了错误的人。她在失去父亲后象攀住浮木一样死死抓住了自以为爱她的世钊。不吵不闹,是为了不想失去他。

“Scott,一切都过去了。”她似叹息一般自唇间逸出低语。

他停下脚步,怔忡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话,也不想明白。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些女人?那些所谓的孩子根本就不存在,我根本就不爱她们。而且--你……”

上一篇:错过去年花开 下一篇:谍海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