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女看见高大英俊的东方男子,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沈家伶竟然有这样一个俊逸不凡的哥哥。
“请进。”洋女踢了踢脚边的一堆衣服,让出一条路来。
家伟忍住摸手绢出来捂口鼻的欲望,礼貌地朝洋女颌首,走进屋内。
屋子里光线十分有限,朝阳的窗都拉着窗帘,不教一丝光线透进来,房间里有一股子大麻与久不打扫混合在一起的怪味儿。
家伟环视房间,不过是小小的两室一厅,一套公共卫生设备,实在简陋。
洋女看得出家伟衣着得体并且俱不是便宜货,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家伟打心底里厌恶这样颓废的女子,低声问:“请问Lily是什么时候搬出去的?”
“Lily已经搬出去很久,伊欠着三个月的房租未交,还是我替伊垫上的。”洋女眼神贪婪。
家伟其实可以戳穿伊,只是懒得同伊周旋,便取出皮夹,抽出三张钞票来。
洋女毫不犹豫地想将钱拿到手,三百英镑,够她吃用一段时间了。
家伟却稍微抬高手臂,“你先告诉我,Lily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洋女踢踏地走到冰箱边上,拉开门,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
“不过是老套的故事罢了。伊以为自己遇见了白马王子,一心扑在那个男人身上。我老早就对伊说,那个人一看就是拆白党。圈子里来来去去这些人,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过没有人愿意得罪那个人,坏他生意。我隐约提醒过伊,想逍遥快活,不如抽上一口,不知道多么快乐。好过将大把钞票掼在一个靠不住的男人身上。伊听不进去,反而跑去同那个男人同居。再没有回来。既然你找上门来,想必是伊的日子不好过,向家里求助了罢?那个人一贯的作风就是将女的身上油水刮个干净,转身便将人甩脱。”
“你知道那个人姓名住址么?”家伟心下大恸。他当然知道什么是拆白党。男性拆白党多扮做潇洒风流或者痴情专一的文人学者之辈,手段繁多。其中有人专责情报收集,注意对象多为满头珠宝的富人女眷,不识人间险恶的小白兔。情报刺探之人暗中尾随了解目标的姓名、性情、出入特点、家庭背景后,一一记录向组织汇报,组织派人再次详细核查虚实判别属于风流型还是诚实型等分类后,针对目标身价、特点选派一年龄大体相当者前去引诱。遴选上的党徒被告知目标的一应情报后并授以对策,修饰脸面,更换衣着后潜行到目的地,恭候目标出行,相机行事。多采取尾随找机会方式,尾随期间花费务必要求阔绰,党费统一报销,时间一长,目标见一如此富贵年龄适合之人追随左右,不免产生好感,一旦眉来眼去,不免堕入情网圈套。
而家伶从小被家人保护,根本不懂得这些,伊是温室里的一朵小白花。
家伟简直难以想象家伶如今的处境。
洋女以手背抹了一下嘴巴,然后伸出手指,做点钞票状。
家伟厌极,却还是又抽出一张百英镑钞票。
“姓名地址?”
“皮特?王,伊没有固定的住址,不过经常在这几个舞厅酒吧出入。”洋女踮脚取走钞票,说了几个娱乐场所的名字。“你不妨去看看。”
家伟再呆不下去,勉强维持礼貌,退了出来。
门房的洋妇见家伟出来,只喈喈地冷笑,待家伟走出几步远了,才扬声问:“那女孩还有衣服物品留在这里,先生还要不要?不要我就扔掉了。”
家伟本想说随便她处理,可思及这是妹妹的物品,便又踅回来。
“麻烦替我送到H酒店一八一八号房间,这是送货的费用。”
老妇人眉花眼笑地接过钞票,嘴脸好了很多,低声对家伟说:“你不要相信上头那个女人,她同那个男人是一伙的,我几次看见他们背着你妹妹乱来。”
家伟冷冷一笑,竟不觉得奇怪。
他只是,不晓得怎样同父母说,他们一直呵护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他的小妹妹,如今竟然遭遇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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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两鬓可怜青(3)
家伟虽则并不十分相信家伶的洋女室友提供的消息,然而也没有更好的渠道,只能按照洋女说的地址,一家一家寻找。
舞厅门口的保镖或者酒吧的酒保,都是口风十分紧的人物,家伟问不出什么有用处的线索,一次次无功而返。
直到,家伟拿出妹妹家伶的照片,问了一个女性酒保。
“请问你见过这个女孩儿吗?这是我的妹妹,她只有十八岁,已经七个月没有同家人联系。我的父亲母亲十分担心,母亲因此病倒,每天都以泪洗面……”
女酒保瞥了一眼家伶的照片,执着一只玻璃酒杯,用纯白棉布利落地擦拭酒杯内壁。
家伟微微太息,取出一张钞票,压在指尖下,推到女酒保跟前。
女酒保四下看了看,摇了摇头。
家伟在美国读书时,并是一个只知做学问的书呆子,也时常与同学出入这种场合,自然明白女酒保的暗示,便微笑:“请给我一杯龙舌兰酒(Tequila),不用找了。”
女酒保放下手里的酒杯,然后倒了一杯龙舌兰酒,连同一只精致的盐瓶,一片柠檬,一并放到家伟面前。
“请告诉我,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家伟再一次请求道。
“我大约半年见过她,她的情形——并不好。”女酒保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对家伟说,“伊精神状态很颓靡,经常跑去洗手间,甚至还在吧台这里呕吐,所以被皮特?王带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家伟想象家伶彼时的景况,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那是他的小妹妹呵,从小被家人当成公主一样,呵护长大,竟然在这样龙蛇混杂的场所,跟老酒鬼似的,当众呕吐。
女酒保犹疑了一下,“……我觉得,她看起来,仿佛怀孕了。”
这一刻,家伟有晴天霹雳,如遭雷殛的感觉。
家伟要静一静,才能继续思考。
家伟取过杯垫,在上头写下自己酒店房间号码同电话号码,推到女酒保手边。
“我会留在伦敦寻找妹妹,如果你再一次见到这个皮特?王,请即时联络我。谢谢了。”
说完,家伟取起盐瓶,先将处理过的海盐撒在手背虎口上,用拇指和食指捏起自己的纯龙舌兰酒,再用无名指和中指夹一片柠檬片。迅速舔一口虎口上的盐巴,接著把酒一饮而尽,再咬一口柠檬片,然后将跳下吧台,走出酒吧。
夜风拂起家伟的衣服,湿冷而粘腻。
家伟在冷冷的夜里独自前行,心仿佛撕裂般疼痛。
如果找到妹妹,他要狠狠揍她的屁股,然后将她领回家,再也不许她离开家人。
过了两天,在家伟并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女酒保的电话却拨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