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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AT同人)寂灭(81)

手冢国光随着告别的队列走到墓前,弯腰将手中白色雏菊放下,挺起身体的一瞬间与照片上微笑如花的男人打了个照面,恍然光阴流转,彼此少年模样。

他走到佐伯身边想说两句安慰的话语,未曾料到去年十一月竟然一语成谶,再见面已是天人永隔。手冢并非宿命论者,但总觉得无法心安理得。

“节哀。”伸出手动了动嘴唇,吐出最平常不过的慰问。即使内心哀恸,表面仍旧波澜不兴,他们都不是喜欢展示伤痕的男人,习惯把痛苦藏在眼里心底,非要认真体味才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一丝悲伤味道。

“很多人会说不值得,”佐伯虎次郎握住手冢递过来的手,用力一握,“不过我相信周助认为值得。”眼眸清澈似水,生离死别亦不能摧毁他的信仰,那是深爱的人用生命为代价验证的真理。不需要说得冠冕堂皇,生死关头的抉择足以证明。佐伯见过不二救下的黎巴嫩少女,她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他看得到她脸上的感恩。

生命,也许某种无私的信念会就此传承,这个世界因为有了伟大的牺牲才避免令人过于绝望。

手冢国光静静体会佐伯话语中的含义,昔日青学队友献花后聚到他们四周,大多数都红了眼眶,一时默默无言。缺席了温文尔雅偶尔喜欢捉弄人的天才,每个人不约而同回想与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周助一直珍藏着这个。”银发男子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交给离自己最近的手冢,菊丸英二探过酒红色的脑袋迅速瞥了一眼,忍不住掉眼泪。

那一年关东大赛,他们赢下不可一世的冰帝,大石秀一郎约了网球部正选去爬山。日出东方,他们拍了这张集体照。

欢乐、青春、生命定格于胶卷,无法挽回。相纸的大半部分有淡淡血迹,显然在不二生命的最后一分钟它陪伴在他身边。

他们永远同在,那些记忆经过时光的蚀刻愈发清晰。

观月初戴着墨镜站在人群外围,方才他以学长的身份劝慰了裕太和他的家人。他看到聚在一起的青学正选,还有佐伯虎次郎。观月想了想,决定不去打扰他们的叙旧悄悄离开,他刚才告别了不二周助,一并原谅了他的不辞而别。

惊闻噩耗,观月初以为自己会流泪,但是哭不出来。一个人坐了许久,眼眶仍旧干涩,他终于相信对天才的感情已成为过去式。

当你每天告诉自己那个人不值得思念,天长日久之后你真的会把他当作普通朋友看待。

无果的爱恨纠葛,因而微不足道。

远远的,佐伯虎次郎望着观月初,他是不二周助用心爱过的人。在他的衣袋里还有另一张相片——少年仰着精致的脸,微闭眼睛享受肆意轻风,阳光穿过树叶枝丫投下细碎斑驳的光影。

照片背后,秀气的字迹写了一个英文单词——Farewell。

微笑的天才说过“再见”,只是不曾让他听见。

“我不想让他为我的死流眼泪。”柔声细语,无尽缱绻。

银发男子定住脚步,这是不二的心愿,他无权破坏他的苦心安排。佐伯不介意他把痛苦全留给自己品尝,独享过幸福,同样独享失去。

他平静地目送观月离去,转过头眺望墓地前一簇簇白色的雏菊。死去的人用葬礼来祭奠,可是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

藏在衣袋里的手,不由自主攥紧了照片,揉成一团。

观月走了两步,忽然发现人群起了一阵小骚动。抬头,灰紫色跃入眼帘,迹部景吾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他的臂弯挽着一个明艳的女子,尽管身着肃穆的黑色丧服,依然无法掩盖自身夺目的光彩。观月初挑起嘴角玩味一笑,原来是迹部财团的年轻总裁大驾光临。那个女子,如此光明正大走在他身侧,该是未婚妻吧。

这算什么,迹部?示威吗?手冢国光不可能视若无睹,即便他仍然面无表情。

迹部完成拜祭仪式,携未婚妻走到清冷男人面前,“手冢,知道白色雏菊代表的三种花语吗?永远的快乐,你爱不爱我,”华丽音色抑扬顿挫如同诗歌朗诵,“第三个意思是离别。”戏谑眼神投注在无动于衷的俊美脸庞,嘴角的笑痕挑衅意味十足。“容我介绍,我的未婚妻鹰取绫子,她是你的狂热崇拜者。”

背后青学众人集体倒抽一口冷气,唯独当事人不为所动,彬彬有礼转向呈现痴迷状态的女子,伸手给她:“你好,认识你很荣幸。”

这是做给谁看得挑衅?大家心知肚明。

迹部景吾傲慢地笑着,右眼下方浅褐色泪痣灼人的耀眼,手冢国光勉强伪装的亲切恰恰证明他的介意,他明白自己正在残忍地斩断他们之间仅存的羁绊。

手冢尴尬地回应着名为“鹰取绫子”的女人对自己滔滔不绝的爱慕之情,他竭力想弄明白迹部究竟在玩什么游戏,竟然听任未婚妻对“ex”示爱。可惜对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表面招摇嚣张实则内心纯良的少年,他看不透他。迹部景吾在金融界以冷血著称,任何一家出现财务状况的企业都可能成为他兼并的猎物。

他,失去他的守护,放纵了最恶劣的本性,无法无天。

“国光,我会永远爱你。”说到动情处,绫子像是忘了未婚夫就在身侧,努力想博得手冢好感。他哑然失笑,瞟了瞟神色自若的迹部,冷淡答复:“谢谢,不过我以前听过类似的话,不打算再相信了。”礼貌地欠了欠身,“失陪。”

鹰取绫子惆怅地望着他走回青学阵营,耳畔响起揶揄的声音:“本大爷遵守承诺带你见到手冢国光,满足了吧?”

“哦。”她如梦方醒,调转视线看看被冷落多时的未婚夫,狐疑地质问:“我还是不懂你用意何在,顺着我的心意有什么好处?”

“本大爷说过,会好好宠爱你,亲爱的未婚妻。”他笑得飞扬跋扈,非要仔细看才能抓住海蓝色眼眸中冷冽寒光。

离去,一如他来时那般兴师动众。手冢国光始终背对迹部景吾,错过他临去前最后一瞥。

那一眼,恍若无意停留,却情真意切。

……

芳草茵茵,零星小花点缀其中,随轻风摇曳。身形挺拔的银发男子穿过草坪向教堂走来,越接近目的地,他的脚步越显迟疑。

凤长太郎两天前回到东京,犹如每年平安夜的例行拜祭不曾惊动他人,他只通知了忍足侑士。七年避而不见,忍足嘴角云淡风轻的笑痕却仿佛岁月从未流逝,仿佛他们仅仅走了一段冰帝部活室到校门口的路程,回头,那些人依然还在。

忍足穿着Dior最新款薄型西装站在草坪前等他,在人群里墨蓝头发的男人是显眼的存在,尽管本人似乎竭力隐藏了锋芒。

与生俱来的魅惑如影随形,正如某个生来就打上华丽烙印的男人,他们的人生注定比平常人精彩许多。

教堂钟声响起,凤长太郎敞开的领口处紧贴肌肤的十字架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的光芒让忍足微微眯起了眼,他蜷起拳头放到唇边,假装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