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注视那颗耀武扬威的泪痣，沉声问：“这么自信下一次赢得人是你？”
迹部景吾牵起嘴角，傲慢不羁的微笑。“越早认输，为反击预留的时间就越长，反败为胜的机率也更大。手冢国光，你慢慢学吧。”
他沉默不语，对迹部的观点不置可否。十六岁，他尚在用少年的眼光看世界，而他已开始用成人的功利计算人生。
迹部景吾不可能成为手冢国光，即便是十五岁热血沸腾深爱过网球。
第十六章
都大赛与青学对决之前，冰帝高中男子网球部会议室中正副两位部长在讨论出场名单。
“呐国光，和以前的队友成为敌人，心情如何，嗯？”
“用词错误。”老成少年对恋人时不时的挑衅习以为常了，连头都懒得抬，“是对手。”
他笑笑，挑起一缕金棕色的头发，绕在手指上玩。
“你是不是太空闲了，迹部景吾？”察觉到眼下情形是自己煞费苦心，另一个一身轻松，手冢国光的眼角神经跳了跳。在一句“工作松懈不可原谅，出去跑20圈”出口之前，善于察言观色的迹部同学自动自发拿起了桌上的打印纸。
双打组合是冰帝的软肋，迹部景吾直接跳过看单打阵容。“你打S2?”
“对，而且极有可能是和不二交手。”手冢看着名单，平静如水。“眼下，我们必须确保单打的三场都要获胜。”
“你认为青学会让不二周助打S2，嗯？”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蓝色眼眸里有异乎寻常的认真。
手冢国光望着窗外，淡然说道：“双打比赛没有悬念，青学一定会以2：0领先。按照趁胜追击的理论，理应由实力最强的选手一举击溃对手。但如果对方阵营中有不二和观月初在，难保剧本会不会别出心裁。”
迹部抬起手，抚上那张细致瓷白的脸。“国光，在本大爷的调教下，你总算有了点幽默感，啊嗯？”
不动声色侧过头躲开他的侵扰，手冢轻声一咳。“景吾，部活时间。”
身体向他那侧倾靠过去，“本大爷记得啊，我正在很严肃得和你探讨本校网球部长的个人形象问题。”轻轻一笑，“你才十六岁，又不是六十岁，干吗整天一本正经的？”
“难道像你这样自恋？”不冷不热反击，严厉的目光警告他赶快回到正题。
活了十六年唯一就对手冢国光没辙的迹部大爷只好委委屈屈坐直身体，看到忍足侑士的名字出现在S3的位置忍不住开口说道：“凤在国中，这没办法改变。但岳人呢？他和忍足组合双打，后面的比赛也不至于完全被动。”
手冢国光微抬起头，明白迹部又在借题发挥自己不肯破例让岳人和穴户得到正选位置一事。此前他们争论过这个问题，各执己见。
“不要忘了，向日从没有赢过青学的人。”手冢毫不客气指出事实，“他的特点是速战速决，一旦陷入持久战，胜算很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他们未料到隔墙有耳，虚掩的房门外话题中心人物恰好路过，一字不漏将对话听进耳中。红发男孩握紧拳头，飞快离开。
向日岳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搭档是个天才，永远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别人需要耗尽心力才能完成的事情。可自从与自己组合双打后，经常被讥笑为“不胜的天才”，是他拖累了他。
他倔强地昂着头挺起胸膛，对天发誓：向日岳人，一定要成为能配得上忍足侑士的人！
旧日场地旧时景，奈何已分属不同阵营。当冰帝与青学在赛会签到处狭路相逢时，冰山表情虽一如既往，但少年第一次对物是人非这个说法有了切身体会。
签到后，迹部景吾抬手将他推向青学那边，潇洒转身：“国光，留给你叙旧的时间并不多哦，比赛开始前记得给本大爷回来，嗯？”
这家伙，颐指气使的口吻当他这个部长是当假的啊！手冢国光暗自腹诽，转过头好动的菊丸已扑到面前，想来他不当青学部长不能罚人跑圈了，似乎与大家的距离拉近不少。
“Nia手冢，那个自恋狂有没有欺压你啊？”
被迹部压倒算不算？这种话手冢国光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得出口。仍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比过去温暖多了。
“我会让他去跑圈。”实事求是回答。
愉悦笑声从身侧传来，少年面带微笑，温润如玉。
他果然是和不二周助对决，上一次校内排位赛不二输给了手冢。经过全国大赛的历练，彼此的技术、经验都有提升，手冢国光期待和高手对决。
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站在球网两端，他们只有一个身份——对手。
“还是老样子呢。”微微抬起眼睫，若有所思看着他眼中的暖意，“不，手冢国光不像过去那么冰冷了。”
他不打算否认，连常常睡得分不清天南地北的慈郎都会说“手冢，你看上去比较不恐怖了”，他的变化又怎逃得过天才的眼睛？“这样不好吗？”淡淡反问。
“温暖才会让人想要靠近。”不二笑眯眯补充道：“不过迹部那人看起来，像是对温度没有知觉。”反正现在某人罚不了自己跑圈，当然不能放过消遣的机会。
“嗯。”他沉着应对青学天才的调侃，“习惯了就好。”
少年温柔的笑脸愈发动人，看着手冢和乾、大石等人别后叙旧。
正式比赛时间到了，必须各自归队。不二周助的手伸向手冢国光：“赛场上见。”
镜片后的深邃目光如往日般坚定不移，他握住他的手，就连所说的话也和过去一样。“全力以赴，不要大意了。”
只是身上穿着不同的队服，泾渭分明。
“呐手冢，有句话差点忘了告诉你。”不二走前两步突然回身，冰蓝色的眼眸有一抹认真，“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中更冷酷。”
他看到隐藏在少年和煦笑容背后的犀利，但尚未理解青学天才的潜台词——必须要面对的现实，是最残酷的战场。
手冢回到冰帝的半场，迹部景吾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等着他。耳畔冰帝应援团的呼喊震耳欲聋，他想起前两次与冰帝交手的情形，嘴角漾开一丝浅浅笑痕。
“不要大意地上吧。”
第三单打交战双方分别是忍足侑士和乾贞治，天才对阵数据狂人。站在场上，忍足仍然不习惯前方少了跳跃的红色。转过头，在看台上找到熟悉的红艳。
岳人向他比了一个V字，开心地晃着手以便让他看清楚。
握紧球拍，像是握着那只小手。胜利，是忍足侑士送给向日岳人的礼物。
忍足看过乾打球，从第一场乾与海堂对凤和穴户的比赛就见识了对方数据网球的厉害。网球获胜的关键就是尽力将球打回对方半场，而对来球落点的精确预判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的每一个回球似乎都在乾的预测中，没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