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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娇靥/妻色氤氲(32)+番外

“是,”贺勘不亢不卑,眸光在阮咸上一扫而过,“是她娘的遗物。”

贺滁眉间皱了皱,眼底明明就是不想放手。如今,一般的金银财宝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他现在想要的更像是一种境界,被人称颂为名士。手里这件阮咸已有两百年的岁月,经久的沉淀,让它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底蕴,任何一个名士都会移不开眼。

“据我所知,这把琴百年前已经消失,无人知其踪影,你母亲缘何得来?”他问,看去楼梯口的那抹身影。

闻言,孟元元先是对人行了一礼,随后落落大方走上前来:“大人说的没错,百年前天下大乱,彼时无数珍宝不知所踪。其中大部分,更是流落出大渝。”

话音一落,贺滁脸上凝重起来。他自是知道那段历史,两朝皇权更迭,兵祸灾乱,民不聊生,无数的文化瑰宝在那段时候泯灭。想想着实可惜,那些可都是辉煌的传承。

孟元元见人不说话,抿下嘴角接着说:“螺钿紫檀阮咸并非偶然所得,而是家父多年的寻觅,最后在南洋一处岛国上找到,当时琴已经不成样子,好在后面修复好了。家母自幼习阮,恰是我出生时,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这阮是她孟家光明正大寻回来的,甚至可以说是父亲救了这把阮;再者,这是夫妻鹣鲽情深的见证。贺滁挂有名士美名,自然做不出这种生抢生断的恶事。

贺勘眼睛眯了下,面上不变,对贺滁道:“伯父,那场乱事流出去不少瑰宝,这个我也知道。”

“是啊,不少呀!”贺滁语调中满满的遗憾,不知是为那些瑰宝,还是手里这把琴。

贺勘往人脸上看了看,唇角微微张启:“不过,我也查到了几件现在的下落,要说寻回来也不难。”

“哦?”贺滁来了兴致,脸一抬问道,“说来听听。”

贺勘颔首,一派后辈对长辈的礼数:“我会细细写下来,交给伯父过目。只不过,要派船出海一趟,毕竟大多在东洋与南洋。”

“这个自然。”贺滁笑,他堂堂市舶使,派船出海,这不轻而易举的事吗?

而且,对于这个堂侄儿,他总觉得人稳当,说出的话必然是可信的。就算以后没有他的提携,相信也是大好前途。

“还有,”贺勘走到桌边,给瓷盏斟满茶汤,“伯父这次在家中教了我许多,您此番去权州上任,侄儿也有东西送您。”

他给楼梯处的兴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转身下了楼去。

“教你些东西,也是想让你知道以后该怎么走。”贺滁长辈的口吻,眼中有着赞赏之意。要是说与家中那几个不争气的听,能有一个听进去的?

“总要谢谢伯父,”贺勘双手敬茶,送到贺滁面前,“侄儿得到一副吴丘子的庐山图,赠与伯父表谢意。”

“那臭脾气的道人?你有他的画?”贺滁双眼发亮,当即放下手里阮咸,接过了面前茶盏,“他如何肯给你?”

贺勘余光在阮咸上一扫而过,温文退后一步:“机缘巧合罢了。”

一番话下来,贺滁有了兴致,不管是对去寻找那些流落的珍宝,还是面前名家的画作,说着自己的见解。而面前的晚辈很是会聆听,也会适时请教他,让他很是舒心。

没一会儿,兴安上了二层,走过来将一幅卷轴交到贺勘手上。

“兴安,把桌上收拾了。”贺勘接过画轴,手指一勾解了捆绑的线绳,展开便往桌面上铺开。

兴安也利索,当即抱起阮咸冲着孟元元就送了回去。

孟元元双手接过,阮咸落入怀中的时候,心也跟着落了回去。不知为何,觉得这阮似乎重了些。

那边,贺滁得了别的,也就没再说什么。一把阮咸,真的弄到手,传出去是他从侄儿的女人那里抢的,得不偿失。再说,以后的京城贺家,还指不定要靠着身边的贺勘。

见贺滁与贺勘正研究着那副庐山图,不再去管其他,孟元元便欠了下身,遂沿着楼梯回到了一层。

短短的从南岸到北岸,事情发生在极少的功夫,可她觉得像过了很久似的。

她抱着阮,手指发紧。若是方才贺滁想留下着阮,她一定不会放手,虽然知道对方权贵,并不将她放在眼中。

只是贺勘的出手倒在她意料之外,与他之间,说好听点儿他不会干涉她,难听点儿他从来对她就不在意,管她是做了什么,失去什么。而且还是将来他需要借力的京城贺家,他没想过会因此而惹怒贺滁?

兴安跟在后面:“少夫人,先回房坐坐罢,一会儿船就会到北岸。”

孟元元应了声,悄悄舒了口气。

船到了北岸,已是晌午,风较之前小了些,码头上寥寥几个人忙碌着。

孟元元刚准备下船,一个下人端着托盘进来,上头摆着两盘菜肴,一碟爽口小菜。进来也不多说话,对她弯弯腰,随后一样样的摆到桌面上。

“娘子请用。”下人说完,退出了房去。

房门刚一合上,又被人重新从外面推开,这次进来的是贺勘。

他站在门边,看去桌上盘碟:“回府还有一段路,用过午膳再回罢。”

孟元元往前站了站,眼睫呼扇两下:“适才多谢公子解围。”

到底有他开口,事情才这样顺利。也不知他那副吴道人的画,是原本就要送贺滁的,还是帮她解困而为之。总之,这声谢是必要的。

她在他面前作了一福。

贺勘垂眸,看见女子微曲的腰身,乌亮的黑发,明明是很近,触手可及,可就是觉得生疏。她说谢他,可这些不是夫妻间该做的吗?

那么旁人家夫妻如此情况下会怎样?妻子定然会觉得委屈,继而诉苦,缠在丈夫身边轻声细语的,让人去哄。是这样吗?

他不知道。因为她没有跟他诉苦,更不会缠着他,甚至脸上看不到一丝委屈。

“谢什么,”贺勘收回思绪,撩袍坐在桌旁,“本就是你的东西。”

孟元元的目光随着他动。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只是今日若他袖手旁观,结局还真说不定。而且,他当着贺滁的面,叫了她的名字,不怕传将出去,耽误他议亲?

她走到桌边,见到桌上摆着两双筷子,心内些许疑惑:“公子不用陪同贺大人?”

“京里来了人,大人正在处理,你坐罢。”贺勘简单道。

孟元元想了想,提着裙子坐去了对面,手里拾起筷子分成两双,其中一双摆去贺勘面前。

一素一荤一汤,简简单单的菜肴。

“我要跟着船往下走一段,指不定哪日回来,”贺勘先开了口,细长的手指捏起筷子,“回头你跟淑慧说一声,我回来就去看她。”

孟元元端着瓷碗嗯了声,这是第一次和贺勘两个人吃饭,莫名觉得哪处都不对劲儿。

她捏着调羹舀了百味韵羹,随后送进嘴中。软滑的汤羹在口腔里融化,无比鲜香,尤其是细腻的鱼肉,当真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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