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寺庙前,拜托了僧人告知韶慕,说是很快就回去。很巧,这里还真有。
来了铺子才发现,这里不止有西域的香料,也有来自南疆的,以及南洋和西洋的,自然价格也是相当了得。
“你看要不要再选些别的?”费致远问。
一边的掌柜跟着道:“后面仓库中还有不少,有的并未摆上架来,要是姑娘想看,便让伙计带着去后面仓库看看。”
年底了,谁都想将手里的货物多卖出一些去,尤其来的是费家的少东家。
费致远往门外看看:“时候还早,要不进去看看?有需要的,咱们一起定下,你表哥适才还说过这件事。”
“他说我?”昭昭指指自己。
“嗯,”费致远看着柜上的干花,像是闲聊般,“他是担心你,叮嘱我照顾着你点儿,让你少外出。”
闻言,昭昭笑:“那就进去看看罢。”
见此,掌柜挥手叫来伙计,吩咐带着两人去后面的仓库。
伙计应下,走在前头领路,昭昭和费致远跟在后面。
刚绕过货架,还未走出铺子的后门,突然听见一串清脆的银铃声。
昭昭当即站在门边,耳边的铃音越来越近,她回头往铺中看去,隔着一道珠帘,刚好看见一个红色人影走进铺子,一闪而过。
待要细看的时候,掌柜的正好走上去挡了视线,那人也就随着掌柜走去了铺子里面。
昭昭只看见那人长袍上坠下的一枚小银铃,明明清脆的好听,可是她听着却觉得隐隐额角发疼。
“昭昭,”走在前面的费致远发现昭昭没有跟上,转身折步回来,“怎么了?”
昭昭笑笑,脚往下一迈出了门来:“没什么。”
“不会太久,咱们看两眼就马上回去。”费致远道。
“好。”
两人继续往前走,伙计已经打开了库房的门。
库房用来存放香料,窗扇俱被封上,里面十分昏暗,乍然瞧着让人有些发瘆,也就是门开了,才透进去一点儿光线。
“两个客人,库房中禁止烟火,所以不能点灯。”伙计解释道。
费致远通情达理,道声无碍:“我们家的师傅相当了得,便是不用灯,也辨得出香料如何。”
此话一出,昭昭便收到了伙计敬仰的目光,觉得颇为不好意思,自己可没有费致远说得那样厉害。
她看去库房里面,堆放了不少东西:“我进去看看。”
“等等。”
昭昭这才迈进半步去,就听见身后的声音。回身去看,见着大步而来的韶慕。
“表哥?”她先是一愣,没想到他能找到这里来。瞧着他匆匆而来的架势,就想起那晚他把她从香郁阁硬拉回家。
韶慕走了上来,看眼黑漆漆的库房,皱了下眉:“你进去做什么?”
“看看香料。”昭昭回道,心里想着他下一句会不会又是那句,她乱跑。
“哦,”韶慕听了,只是点下头,然后轻声道,“既这样,我先回去了。”
昭昭上下打量他,问道:“你怎么了?”
她知道他这人喜欢隐藏心事,就像上次背伤,人前总是装成一副若无其事,其实很不好受。听他声音似乎有些轻,便想是不是又不舒服。
韶慕嘴角送出笑意:“没事儿,后背有些僵冷,不能陪你逛了,我得回去。”
一听是他的背伤,昭昭哪还有什么心思看香料,赶紧走到他跟前:“我和你一起回去。”
“可你的事情呢?”韶慕示意一眼一旁的费致远。
“嗯,费公子,我只能改日再来看了。”昭昭抱歉道。
费致远一笑,道声无事:“你跟韶大人回去罢,定下的香料我来和掌柜谈。”
昭昭点头,回过头有些担忧的看着韶慕:“早知道不该让你跟着来,很不舒服?”
“没有。”韶慕摇头。
昭昭猜他又是不说真话,过去扶上他的手臂:“走罢,我去外面雇一辆马车。”
两人相扶而去,重新走进香料铺子里。
待要出铺门的时候,昭昭脚下一顿,转头看去铺子里面,想着方才的银铃声,还有那一身红衫。
只是里面很安静,掌柜站在货架前对着账册上的数目,很是认真,并没有红衫之人,也没有铃声。
她收回视线,出了铺子。
“你就这样丢下费公子?”韶慕问,不忘回头看眼香料铺。
昭昭回神,抬头看他:“怎么了?不是大人你背疼吗?你等着,我去找马车。”
说完,她轻巧的跑开,去了街对面,那里停着等活儿的马车、驴车。
韶慕站在原地,视线锁着纤巧的少女,看她跑的每一步,摇曳的裙角,和马车夫谈论价格。似乎是很顺利,她隔着街道对他挥手,脸上笑意甜美。
他亦抬高手,回应着她。
不怪费致远会对她生出心思,这样好的她,谁会不喜欢呢?
。
日子过着,眼看还有半个月就是年节。
韶慕养了些日子,已经回去衙门上值;府里同样事务众多,有城外那些田产的事,有家中年节要做的准备,钟伯里外忙活着。
昭昭照样去香郁阁上工,现在铺子里的买卖,有一半是香囊来支撑的。因为是费家请的制香师傅,年底会去费家本家一趟,同别处铺子的掌柜、师傅们一起。
去的话,大抵就是东家给些赏钱和年货,奖励这一年里的劳碌。
她觉得自己受之有愧,毕竟才做了两个月而已。
然而这话费应慈不赞成,说香郁阁能起死回生,全都是她的功劳,让她一定要去。
这日,她下工回到家,发现府中格外安静,连伙房的烟囱都没有冒烟儿;正厅也不见钟伯忙碌的身影。
一般这时候,厨娘开始张罗晚食,必会想跑出来给昭昭塞一块小甜糕。
她也没多想,便往后院走。
经过正房的时候,看见了冯越,他正杵在游廊下,盯着正房的看。
“冯越,看什么呢?”昭昭凑到人身边,顺着也往正房看。
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屋门关着,但是可以看出里面点了灯,韶慕应该在里面。
冯越低下头,简单道了声:“家主来了。”
家主?
昭昭稍一思忖,便想到是谁:“大人的父亲?”
话音才落,便听见正屋里一声呵斥,不是韶慕的声音,那一定就是他的父亲韶显博。隔着如此的距离,便知人是动怒了。
“大人做了什么,家主这般训斥?还大老远从栾安府跑来抿州?”昭昭皱眉,问一旁的冯越。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她抬头看他,正见他拿复杂的眼神看她。
“咳,”冯越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事,你回房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