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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跪安吧(21)

作者:望烟 阅读记录

夜里,用完膳。

昭昭泡了茶水,去敲了正屋的门。

挂在檐下的灯笼被风吹着,晃了两下,带着她的脸忽明忽暗。

没多久,屋里传来淡淡的一声:“进来。”

她推了门进去,在屋里环顾一瞬,看见东间书房的灯火更加明亮,于是朝那里走去。

果然,到了珠帘外,就看见里面端坐在书桌后的韶慕。

“大人,茶来了。”昭昭嘴角弯弯,挑了珠帘走进去。

韶慕手中握着公文,抬眸看着走来的女子。她笑得好看,眉宇间平缓舒展着轻松,能晓得她心情愉悦:“你先去外间等着,一会儿跟你说件事。”

“好。”昭昭把茶盏往桌角上一搁,遂转身去了外间。

韶慕很快处理完手头的公务,起身往外间走。他走到门边,就看见外面的女子坐在灯前。

大概是听见他的脚步声,她迅速将手里东西往生后藏,眼中闪过慌张。

第15章

韶慕皱眉,因为他分明看见,昭昭往身后藏着是什么。

是他清晨换下来的衣袍。

昭昭的手指轻挠了下脸颊,从凳上站起,隔着一道珠帘,似乎都能感到韶慕的不悦。

“我左右是等着,正好看见大人的衣裳,”她眼见藏不住,小声解释着,“袖子上那道豁口看着着实难受,又是为给我解头发才撕破的,我就想给缝起来。”

最后的“缝起来”三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然后,昭昭别在身后的胳膊一点点送到身前来,手里还攥着那间男式灰青色长袍。

韶慕只觉额角发疼,不禁抬手捏了下眉心,微微一叹。

他挑了珠帘,从书房里出来,到了昭昭面前,伸手想拿回自己的衣裳。结果她并不松手,还使力想拽回去。

两只手在空中僵持。

“这是我的衣裳。”他开口。

昭昭咽口口水,偷偷清了下喉咙:“今日钟伯忙,还没来得及浆洗,我给你送去衣篮里罢。”

韶慕不语,一用力就抽回了衣袍,随后低头看着。

“那个,我拿着针老打滑,”昭昭右手两根手指来回捏着,声音格外乖巧,“就缝错了。”

早在她抓着衣裳不松手的时候,韶慕就预感到不对劲儿。

他看她一眼,随后找出袖口破损的那处位置,果然,上面错落着丑陋的针脚。接着,他试着想展平开,结果发现上下两片袖子,被缝在一起。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针脚难看,而是把袖口给缝死了。

昭昭眼见韶慕眉间蹙起,于是小声道:“我后面会赔你的。”

她也是高兴过头了,居然会拿针来补衣裳,本来这位韶大人的衣服就没几件。

韶慕将衣衫往椅背上一扔,不想在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计较,说完正事他还有公务要处理。

他不说话,昭昭反倒更过意不去:“是真的会赔你,我找到活计了。”

“什么?”韶慕淡淡问了声。

昭昭清了清嗓子,认真道:“钟伯也知道,是东市旁边的长街,一家香脂铺。”

她能这么快找到活计,倒是出乎韶慕意料:“莫要胡闹,你当外头讨生活做工容易?”

“不容易啊,”昭昭回答,她跟着戏班的时候,就知道生存不易,“那我需要银子嘛,看诊需要,吃穿需要,以后恢复记忆回家还需要。”

她掰着手指给韶慕算着,眼见就是打定主意去香脂铺。

韶慕没再多说,只觉得她较以前变了些。还是高贵公主时,她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整日吃喝玩乐,完全是个美丽的花瓶。

“说正事儿,”他转回话题,面色清淡,“后日,带你去吴家。”

昭昭闭了嘴巴,瞬间安静下来,两只手捏在一起,心中起了微微紧张。

“好。”良久,她只说了一个字。

郎中自是早就看过,对于她的失忆症根本束手无策,甚至还有说治不好的。所以,吴家这样的医者,若也看不出结果,是不是就真的好不了了?

此时的昭昭沉寂下来,原先进屋时的欢喜也褪了干净。

很快,她又抬起头来,冲着韶慕莞尔一笑:“谢大人,你早些休息,我出去了。”

昭昭走了之后,整个正房安静下来,瞬时就少了一份热闹。

韶慕看眼搭在椅背上的袍子,正好露着袖口的缝补处:“缝的真丑。”

半日过去,香脂铺几乎没进来什么客人。

昭昭站在柜台边和尤妈说话,说着帮府里招人的事儿。昨日钟伯跟着来过,见着这里是正经买卖店铺,尤妈人也好,就放了心,同时托尤妈寻几个去府里的家丁婆子。

“我倒没想,昭昭姑娘竟是咱新任通判大人的表妹,”尤妈笑着,一边算着手里的账目,“放心,现在人已经到了韶府府。”

尤妈做事情是个利索的,才一日不到的功夫,就找了人。想也是年景不好,等活计的人不少,尤其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那种,年关前找着工来做,那也是好事儿。

说起表妹这桩事,昭昭仍觉得别扭,便就笑笑:“是大人心善收留。”

“哎,可不就是这些年多灾多难。”尤妈叹了声,也想起一年前的旱灾,不少人家破人亡。

怕多说使得昭昭伤感,她从柜下拿出几枚锦囊来。

“这是做什么的?”昭昭接过来,在手心里翻着看。

针脚细密匀称,比她缝的可好不知多少倍。也就想起昨晚,她把韶慕衣袍的袖子缝坏,如今自己都觉得好笑。

闻言,尤妈手中账本暂时一搁:“是姑娘缝的,想在里头装上些香料,回头拿回家里去,送给家人。左右,咱铺子里的香料也没什么用处。”

昭昭往墙角处的货架上看去,一排排小抽屉里装的就是各种香料:“应慈和家人关系真好。”

不由心中生出羡慕,像她就不知道家人是谁。

“她呀,”尤妈不禁叹了声,眸中几分怜悯,“恐怕只有慈姑娘自己知道,过得有多难,真叫人心疼。今日没过来,怕又是让家里管起来了。”

昭昭捏着一沓锦囊:“费家对应慈不好吗?”

尤妈摇摇头说不是,没有心思再算账,因为是看着费应慈长大的,最是知道其中的事儿。心里经久的积压,如此提了个头儿,便像捅开一处破口,源源的想要倾诉出来。

如此,在尤妈的诉说中,昭昭知道了费应慈电眼下处境。

双亲亡故,费家二房只剩下费应慈,她本来身子就弱,如此悲伤之下直接病倒,整整在房中养了两年。

好歹养起来,可就在两月前,原本有婚约的丁家退了亲。

“老话说人走茶凉,丁家是真是让我见识到了。”尤妈气得厉害,捞起桌上水碗咕咚灌了两口,“大爷和大夫人去说理,丁家无耻的说,要娶慈姑娘也行,要费家一半的产业做嫁妆。”

昭昭也听呆了,顺着反应上来,前日那郎君是费应慈的堂兄。

尤妈叹气:“姑娘性子软,可心里怎能不气?就想着出来做这间香脂铺,也是当初二爷准备给她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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