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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跪安吧(16)

钟伯摇摇头:“你这丫头就是懂事儿。”

对面房间在这时打开,韶慕一眼看见门外说话的一老一少,钟伯的那句懂事儿,他听了个清楚。遂往昭昭看了眼,她正靠在门框边,嘴角浅浅带笑。

懂事儿?

他不禁回想以前,要说安宜公主是娇气的厉害,不过心地其实不坏。

“大人,你起了?”昭昭打着招呼,脸庞明媚。

韶慕嗯了声,走出房来,随手关了房门:“准备下,咱们上路。”

说完,他自己先行走开,于昏暗的过道走到尽头,身影转过了拐角。

这厢,昭昭回屋去换衣裳,钟伯则去了韶慕房间,收拾着东西。各自在房中吃了些朝食,最后去了客栈的后院,马车就停在那里。

马儿休憩了一天两夜,吃足草料,如今精神十足。

韶慕站在院门旁,抬头看着天空,心中盘算着路上需要的时日。已经不能再耽搁,必须赶快去抿州。

年底了,加之以前沉积下来的,到时候接到手的定然是做不完的公务。

钟伯正牵着马往院门外出,手里熟练掌控着马套,回头时正好看见昭昭从后门出来,不由道:“瞧瞧,咱们昭昭跟仙女儿一样。”

韶慕下意识也看过去,正见少女迈步走下阶梯,袅袅娉婷,步履若莲。

“钟伯莫要笑我。”昭昭被夸得有些羞赧,小声道了句。

这衣裳的确比之前的轻盈许多,尤其里衣,是顺滑的绸料,不再会磨得她皮肤发疼。

天气好,适合赶路。

韶慕进到车里的时候,昭昭和钟伯还在那儿说话。

正式上路,马车径直出了东城门,沿着官道往抿州的方向走。

昭昭坐在车前板上,和钟伯说话,气氛远比来的时候轻快很多。荒凉的野外,让人看着也顺眼。

韶慕则坐在车里看书,一段时候,已经看了大半本书。

“哒哒”,耳边传来两声敲击木板的轻响。

接着是女子轻柔的声音:“大人?”

韶慕抬眸,车门帘轻晃着,隐约映出一方身影:“进来罢。”

下一瞬,门帘掀开,少女轻巧的身形进了车厢来,随之利索坐下。

外头明亮,乍一进来,只觉得里头很暗,眼睛需得适应一下。昭昭看去坐在中间的男人,大部分时候他都很安静,一张脸上写满冷淡,让人觉得不好靠近。

“我做了这个。”她从袖中掏出一物,随后往韶慕面前一送。

韶慕握着书册的手落去膝上,摊开着书页,上头密密麻麻的字迹:“这是什么?”

女子娇细的掌心中,躺着一个圆鼓鼓的小布袋。勉强说是小布袋,其实就是一块布头,里面装了什么,然后用线系紧。

“香包啊。”昭昭认真回道。

闻言,韶慕再次看去确认,这才嗅到淡淡的清香,可这怎么看都不是香包:“你做的?”

昭昭点头,手里特意还抬高一些:“是在立县的时候,花坛里不少菊花已经干了,我顺手摘回来做了香包。有两个,我留了一个,这个给大人。”

于是,韶慕想起那晚她做了一瓶插花,给他作答谢。也是那晚,他说送她回京城。

等了一会儿,昭昭看见他从她手里取走了香包,软唇勾着好看的弧度:“放在枕边可以助眠。”

“你睡眠不好?”韶慕低头看着香包,实在是不能再简陋。

昭昭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身子往后了后,背若有若无靠着车壁:“有时会。”

因为不知道自己是谁,总觉得不踏实。

“你之前跟过戏班,那些人怎么样?”韶慕问,香包连着书册一起放下,搁在自己身边。

昭昭想了想:“大人是觉得他们将我略买?不会,他们很照顾我,尤其武班主。”

这话韶慕并不全信,见她不想多说,又问:“那银票哪来的?”

她留下的那张,虽说数额不多,可他深知,她没有挣银子的本事。

昭昭脸色变淡,微微垂下脸:“我逃出来那日,那些人给我打扮,像是要去见什么人。跑出来之后,我把那些首饰给当了。”

车内一瞬的静寂。

说起银票,昭昭心里算了算:“大人,那些银子够还卖身契的罢?”

“够,”韶慕颔首,面色淡淡,“还有的剩。”

“还有剩?”昭昭眼睛一亮,果然这位韶大人心地仁善,帮她付了赎银,“剩的不必给我,算是一路来,我的吃住费用。”

他帮了她许多,她又跟着他吃住,就算剩下些银两,也不该往回要。只是这样一来,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韶慕手指捏捏眉心:“剩的不多,买那两套衣裳都不够。”

等等,不够?

昭昭脑袋微微一侧,素净的发辫上别着一朵绢花,眼睛眨了两下。听这意思,她还欠了他的?她瞅眼自己的衣袖,轻柔舒适,看着的确很贵。

“我以后会还,等到了抿州我就找地方挣银子。”她开口。

“你?”韶慕忍不住抬眸,眼底全然的不信,“如何做?”

她以前如何奢靡,用着金银器皿,穿的绫罗绸缎,整日里流水般的开销。她一个挥金如土的人,会懂得挣银子?

昭昭当然不知道,这不是说句话出来安他的心吗?反正她是一定不会欠他的。

见她答不出,韶慕又道:“还有看诊的银子,吴家的话可不低。”

昭昭只觉得肩头重了些,怎么之前就没看出这位韶大人如此嘴毒?

“总该想想的嘛,我现在又不知道抿州什么情况。”她道了声,带着些不示弱,“那大人你,知道上任后都会接手什么公务吗?”

对于上任后的各种公务,韶慕虽然不知道,却也能猜到的七八。通判,与知州同判一州政务,包括版账税务,司法刑狱,农田水利等,而且还兼有监察本州所有官员的职责,可直接上书京城御前。

看上去手中权限不小,实则并不好做,尤其乍去任上,少不了各种麻烦。

“是,我也不知道。”他道声。

昭昭笑了:“大人,你今天说了好多话,之前真是惜字如金。”

韶慕一默,说得多吗?

一路往东行进,路上倒也顺利。

遥遥的,已经能够看见远处的抿州城墙,这也是一座经久沉淀的名城,出过不少风流人物。

昭昭一行人停在山坡上休憩,她牵了马走去一处池塘边,给马饮水。

才到水边,便听见一串马蹄声,回头看,就见到一人一马朝着这边而来。马上的汉子勒马停住,矫健利落的跳下马来,隔着三四丈远,随意往她这边看了眼。

谁知一看,人当即站在那儿,整个像冻住了般。

“冯越。”立于路旁的韶慕唤了声。

听到这个名字,昭昭记起来了,钟伯前面说过,随韶慕同来抿州的还有一个武艺了得的随从,被派去做别的事,就是冯越。

也没多想,自己蹲去水边,洗搓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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