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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跪安吧(11)

她这样的回答,倒让韶慕几分意外。不过他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就是送她回京城。无论如何,她是皇族血脉,天之娇女,怎可流落民间?

“往西北走一日的路程,是另州,有一位魏公子,他年前会回京城,我送你过去,他会带你回京。”他看着她,平静道。

会国公家的世子魏玉堂,北上办事正在另州。魏家是皇后的母家,魏世子是安宜的表哥,将她交于他,合适也稳妥。

在这之前,未免多生事端,他决定不把她真实身份说出来。等到了另州,找个机会说出,或者干脆交由魏玉堂来说也好。

说到底,他和她之间矛盾且尴尬。她当日明白说着,与他断开,彼此再不相干。他又何必对她多有过问?

见她不语,韶慕又道:“明日就出发去另州,你回去准备罢。”

昭昭原本想说的话咽回了喉咙中,刚才还显得欢快的脸,此时平静许多,只是轻轻嗯了声。

说起来韶慕帮了她很多,她心里清楚通透。虽然不带她去抿州,但也安排一条回京城的路。细想,他一个上任官员,身边跟着一个女子,是有不妥。

她是想去抿州,但也不会强人所难。对于他的相助,内里始终铭记。

“好。”昭昭点头,嘴角浅浅带笑。

她如此安静的答应,韶慕心内起了些许复杂:“我给你把下脉罢。”

昭昭应声,平抬起手,露出腕间的脉搏。

见此,韶慕亦是抬手,两根细长的手指落上她的腕间,指尖当即试到了那脉搏的跳动。

失忆症,祖父曾经与他提过,大都是人的脑袋受到撞击,内中的脑络受阻受损所制,这种可通过疏散脑中淤血,人会慢慢好起来;还有一种是脑络创伤严重,有可能永久恢复不了。

从面上来看,昭昭除了失忆,一切如常,应当属于第一种。宫中御医众多,相信会将她治好。

他屏息凝神,指尖感受着。

昭昭一动不动,等了些时候,忽的看见韶慕眉间似乎皱了下,再想细看的时候,却发现根本眉间是平展的。

“如何?”她问的小声。

韶慕收回手,垂至自己身侧:“前日你淋雨,如今看着身体无碍。”

昭昭唇角微开,本以为他帮着探脉,会说些关于失忆的事儿。

“大人早些休息罢。”反应上来,她作了一福,随后出了房间。

屋里静下来,外面的冷风窜进来,带走了些许温度,摇着桌上烛心晃了几晃,带着韶慕的脸也忽明忽暗。

良久,他走去桌边,视线落在那瓶插花上,精致秀丽,鼻尖嗅到淡雅的菊香。

“怎么会?”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存着女子手腕的温热,“她的头并未受过创伤,缘何会失忆?”

第8章

次日,韶慕离开了立县,算是比预想中提前一日。

天冷了,他要尽快赶去抿州,如今这一日时间,刚好送昭昭去另州。

马车行进在荒凉的郊外,如此时候,田中无有劳作的农人,万物消寂,前日的雨让道路格外泥泞,走得并不算快。

昭昭和钟伯坐在车外的前板上,身上衣裳虽然厚重,但很是挡风,头上蒙了条布巾,根本不觉得寒冷。

钟伯手里攥着长鞭,偶尔挥舞两下。平日里跟着韶慕,路上甚少有什么话说,现下对着昭昭,可算不用再憋着,说了个畅快。

一路走来碰到哪些稀奇事儿,哪次夜里行路无有住处,最后甚至说到栾安府的韶家。

昭昭这才知道,原来韶家不是一般的杏林之家,是和抿州吴家一样的世家,甚至更高一筹,祖上出了不少杏林名家。按理说,这样的家族,身为少主的韶慕该继承祖业。

她长着一张乖巧的脸,如此安静的聆听,让钟伯很是喜欢,又有些许不舍和怜悯。只可惜他做不了主,要不然一定带上这姑娘。

车内,韶慕看着书,身旁的窗帘掀开一角,外面的光线透进来。

耳边是外面一老一少的说笑声,钟伯夸昭昭的话,也一字不落的钻进耳中,有些故意说给他听的意思。

他抬眸,看着前方晃动的门帘。

昭昭自然是不能带的,她是金枝玉叶,还是他和离的妻子,挑哪一头来说,他也不能和她再牵扯。钟伯毕竟才接触她两三日,不过被她乖巧的表现迷惑,实则内里骄纵又娇气。

晌午的时候,三人在一处茶肆暂停休憩。

天冷,里面人不多,钟伯找了个靠里的桌子,他知道韶慕喜欢安静。

三人坐下,简单点了些吃食,乡野地方,可想而知也并没什么好吃的。

昭昭靠着钟伯坐,手里握着一角杂粮饼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又干又硬,几乎能把牙硌下来,连喉咙都试着疼。

她慢慢嚼着,再没跟韶慕提跟去抿州的事。回京城便也行罢,她原也是如此打算的。

正想着,面前推过来一只瓷碗,里面是软糯的白粥。

抬头去看,是韶慕,他已经吃完,正站起身离开:“吃这个罢。”

昭昭目送他离开,回来看着眼前的粥,遂放下饼子,端起来喝。米粥软软的,终于让她喉咙舒服了些。

不好让别人等着,她匆匆吃完,就出了茶肆。

马车继续上路,才走出一段,天上飘下了细碎的雪,预示着,真正入冬了。

“天要冷咯。”钟伯道了声,晃了下长鞭,啪的一声响。

昭昭抬脸,一点冰凉落在腮颊上,纤长的睫颤了颤。

忽然,咔嚓一声响,马车随之往一旁倾斜倒下,连拉车的马亦受到惊吓,嘶鸣一声,马蹄不安的踢踏。

钟伯道声不妙,当即跳下车去查看。

事出突然,昭昭下意识双手去抓身后的车厢,这才堪堪稳住,没有跌落下去。

她刚想扶着下地,身边的布帘掀开,露出韶慕的一张脸。

“可有伤到?”他问,并打量着。

昭昭摇头:“没有。”

韶慕嗯了声,先一步从她身边越过,下了马车。甫一站稳,他抬起右手到她面前。

昭昭一怔,看去他,他这是要扶她下车?可是她脚一伸就会落地,并不麻烦。

“地上滑。”韶慕道了声,手落回垂至身侧,随后走向车后。

昭昭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他的眼神莫名熟悉,还有他抬手扶她,有种熟练的自然。

“轮子脱下来了,”钟伯蹲在地上,手里检查着轮子,“好在轴没断,是车辖松了,找个铁匠修一修就行。”

少了一侧的车轮,车厢歪倒着,没办法再前行。

韶慕四下里张望,单手背后:“不能耽搁,这雪不知能不能下大,今日必须赶到另州。那边有个村子,当是有铁匠,钟伯你去找人修好马车,我去前面路探一探,是否好走。”

简单说完,他准备前行,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

马车边,昭昭正探着身子去掀门帘,想确认里面东西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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