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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病得不轻(113)+番外

叶霖抬起头,漆黑如夜的眼睛直望进她心底,微微蹙着剑眉,抬手将她鬓角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有点为难道:“你说怎么办呢,阿尧。她一走了之落得个痛快,却留了个烂摊子给我收拾。”

“她既然如此,必定是不想苗南王那边再寻她,你只管昭告天下她死于芷汀殿走水便可,立个衣冠冢,想必也无人质疑。苗南王虽宠爱她,可人都送来了,也总不至于揪着不放。”苏尧建议道,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叶霖必定也是要这样做的,只是不知道叶霖在为难什么。

“你说得固然没错,只是若照你的说法立衣冠冢,首先便需得她是大雁人,可廖沐兰无名无分,仍是苗南王女,按规矩是该送回苗南的。”叶霖凝神将她望着,徐徐道。

苏尧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可这也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因道:“反正之前已有流言蜚语传你临幸了她,苗南那边恐怕早当她是大雁的人,你将她追封了妃位不久成了?陛下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

那人点点头,一双黑眸却仍将她望住,低声道:“此法我自然也想得到,只是……”

苏尧扬眉表示不解,叶霖一向杀伐果决,从来不曾婆婆妈妈,今天倒是怎么了,吞吞吐吐地不知道在顾忌些什么。“有什么妨碍?”

“阿尧,”那人抵住她的额头,低声小心翼翼道:“我怕你不高兴。”

苏尧:……

在他眼里她就是这么个是非不分、争风吃醋、专性善妒的人?就算她心胸狭窄,也不必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计较吧!“叶霖,你什么时候见我使过这样的小性儿?”

听口气来者不善,叶霖也不说话,只冲一旁早就不知道眼睛往哪儿放的刘内侍道:“去宣典礼司拟个封号,按照娘娘的话去办吧。”

刘内侍忙不迭地“哎”了一声,赶忙麻溜溜地奔典礼司去了。这两个人心血来潮秀起恩爱来还真是从不分时间场合,他简直要不忍去瞧陛下的神色了,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要是叫他去跳太液河,想必陛下也是不带犹豫直接扎进去的。

苏尧见刘内侍一脸“江河日下,国将不国”的忧愤脸离去,甚觉好笑,抬手捶了叶霖一下,巧笑道:“就你老是这样,搞得现在外人都说我是个任性又无礼的妒妇,你赔我们平溪苏家的好名声。”

叶霖受了这一捶一骂,完全不反驳,是,他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就是怕她哪怕有一点不舒服,从前苏尧对他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一个,不,多半个都不行,往后这史书里只许写下两个名儿。叶霖不知道“死了的”廖沐兰算不算那半个人,这一世苏尧从来没任性地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可他什么都记得,前世今生,她说的话他都记得。

“阿尧,你大可以放心,这天下读书人便只说我昏聩无道沉溺女色,也断不会说你们苏家半句不好。”

这话说的……苏尧眯眼去看面不改色说出这等荒唐话的叶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却是自己任性胡言的画面,仿佛她什么时候真的雄赳赳气昂昂同叶霖约法三章过。

摇摇头甩掉脑袋里莫名其妙弹出来的诡异画面,苏尧抬手拉住那袖子,岔开话题,道:“眼下倒是真有件叫我不高兴的事儿。”

“嗯?”那人果然不解地挑挑眉。

苏尧得逞似的眉开眼笑道:“剩下来的事交给他们便好,你快陪我回去用膳,都饿死了。”

叶霖:……

他的阿尧果然还是三句话离不开吃饭啊……

☆、第89章 相思

吃过饭已是亥时一刻还多了,苏尧也顾不得许多规矩,撑着额头望了一会儿再一旁处理政务的叶霖,连打了几个哈欠,便缴械投降,靠着床里睡去了。

等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叶霖又不在身侧,苏尧望着床幔愣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坐起身来。她自己已经能感觉到睡得一天比一天久了,也没什么兴趣再去翻那些话本子,整个人都神色恹恹精神不起来,不知道叶霖看在眼里又是怎样一番感想了。

洗漱过后便听锦袖过来同她报告,说是典礼司那边已经拟好了封号,单一个“兰”字,将廖沐兰封了兰妃,不日便风光下葬。这事本该有苏尧主持大局,可典礼司还未说出口,便被叶霖直接个给挡了过去,只道皇后娘娘犯了旧疾,不便协理,交给一个信得过的尚宫去办了。

苏尧一面听着锦袖汇报,一面拿着个绣撑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案几,听到锦袖说叶霖自作主张地帮她挡了去,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一来,还不知道那些稗官野史要怎样写她了,这事儿倒真像是她蛇蝎心肠又善妒,将廖沐兰挤兑死了。好在她也不是在意身后事的人,耳旁风一样听过也就罢了。

锦袖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那绣撑子,倒是有几分好奇,苏尧抬眼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晃了晃手里的撑子,问道:“绣工不错?”

锦袖不置可否,“奴婢无事时确实爱绣个花儿鸟儿的。”

苏尧这便乐了,也不觉着不好意思,坦荡荡道:“你别看我,我一针也不会绣,你若是不嫌弃我手拙,这几日便教教我。”

锦袖闻言瞪大眼睛,确定苏尧的确不是在骗她开心,这才惊讶道:“娘娘是当真?”堂堂平溪苏氏的长房长女,大雁相府的大小姐,竟然连最基本的女红都不会,说出去倒是要被人笑话的。

苏尧点点头,“确实当真。”

锦袖一时语塞,不过很快便释怀了,娘娘不会便不会吧,总言之皇后娘娘用那张倾城之色朝陛下稍微笑笑,陛下便不知道把魂儿丢去哪里了,确实用不着这些技艺。

苏尧说要学,也不含糊,当天就拉着锦袖认认真真地学起来。说来也奇怪,她本是一现代人,脑子里没有什么女红的概念,上手却是很快,仿佛她曾修习过,只是一时之间忘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尧睡得都很早,往往不等叶霖回来便已经昏昏睡去,醒来又每每不见叶霖,若不是听锦鸢和锦袖说起,还以为叶霖不曾回来过。

这样几天下来,苏尧便觉着有些对不住叶霖来,虽则她是精力不济,可说到底怎么也该等叶霖吃了晚膳,说几句话再去休息,像如今这样,实在有些过分。

因此,这天同锦袖切磋过女红,苏尧便提前睡了个午觉,好留着精神晚些时候等叶霖回来。哪想到说曹操曹操到,这边刚睡着,那边叶霖就大步迈了进来。

刚走到外间的锦屏间,迎面便撞见守在外面的锦鸢,叶霖微微蹙了蹙剑眉,沉声道:“娘娘还睡着?”

锦鸢本来还有些神游天外,冷不丁听见一声问,只当做了个白日梦,定睛一看,竟真的是叶霖,也是一哆嗦,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音,道:“娘娘早些时候起了,说是今儿晚上要等陛下回来,先补补眠,并未想到陛下会这个时候来,这才刚睡下,不然奴婢去叫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