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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可撩(重生)(63)

忽然的,从初见,到后来他无数次为她做的事,一点点从许知瑜脑海中划过,她发现自己已经说了什么,张了张口,喉咙却像喝了酒那样灼烧着,一句话再说不出来。

苏华风站起来,快踏出门时,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背影和青桃的影子相互交叠,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只听他的声音轻轻的:

“只是偶尔,我也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

苦衷……许知瑜回过神来,他已经越过了门槛,没有回头,也没有告别。

这或许是两人之间最后一次对坐而谈,或者说,最后一次见面。

意识到这一点,许知瑜蓦地站起来,连眼前的茶杯被掀翻了也没有察觉。

苏华风的身后,传来杯盏破碎的声音,而前头,燕王妃正因为偷听被抓个现成,她清了清喉咙。

“你们说了些什么,其实我也没听到。”王妃说,这句话倒也不假,她顶多听到了后面许知瑜激动时的声音,却断断续续的,一句话都没听全。

苏华风没客气,直说了:“母亲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懂。”

王妃纳闷,说:“你欺负人姑娘了?”正如前头所说,难得见到他这么在意许二,王妃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其实许二就是身份低了点,可苏华风的身份,最好也不要娶贵女,否则,得遭宫里忌惮。

苏华风悠悠说:“哪儿敢,不过——”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拂袖离去。

燕王妃携着侍女走进屋里,看到许知瑜呆呆站着,身上衣袖被茶水污到了一处,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王妃叫下人拿换洗的外衫给她,她摆摆手,道:“多谢娘娘,知瑜这就告退……”

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王妃心里更是好奇,侍女小声自告奋勇要去弄清楚事情,王妃拦住了她,低声说:“华哥儿向来有主见,我们旁观就是了。”

许知瑜直到坐到轿子上,仍没能从方才的心悸中回过神来。

净月连忙递给她一块布巾,小声说:“姐儿,您这是……”

许知瑜摸了摸脸颊,擦掉了滑落的泪水,可再也忍不住,奔溃似的哭出了声来:“净月……我,我终于做了一件蠢事。”

她仗着他的喜爱,千般万般地为难他,最后,终于把他远远地推开了。

她到底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现在仔细想想,就是因为一直以来,不管她如何伤害他,他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她心里一直想着,自己并没有那个能耐叫这个天之骄子惦念着,可另一方面,却又隐隐得意着,有这么个人爱她,护她,在她不愿忍受时,也在远处默默看着她。

现在这个人,她确定,他已经不再会这样了。许知瑜掀起帘布,看向了远处,燕王府已经越来越瞧不见,只有远处厚重的白云压在屋顶。

为什么要哭?本来应该高兴的不是么?

许知瑜抹了抹眼角,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后悔压在她的心头,一遍一遍地让她质问自己:这下你满意了吧?你终于不必再被苏华风惦念着……

她一回想方才追问苏华风的那些话,心口像豁开一个口子。原来,她把刀口对向了他,自己却也握住了刀柄。

为什么,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有这种排山倒海似的悔?

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躲避之余的心思?

她一直以为,她只待他如长兄,现在失去了,才知道心底里被挖走的是什么,也无怪乎与蒋熠议亲时,心中波动无多。

那她与蒋熠柳儿之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许知瑜抽了抽噎,净月拍着她的手,心疼地说:“姐儿别哭了,是不是那个苏谁,欺负您了!”

许知瑜摇摇头,惨笑道:“说到底,我欺负我自己还不够,连带着,也负了他一片心。”

净月半懂,久久不敢出声。

许知瑜重重叹了口气。

有时候明白了,却已经晚了,这是报应,她心想,这是曾经偷着沾沾自喜的自己的报应。

回到许府不过几日,许知瑜发了场大病。

苏华风知道的时候,掩下书卷,问暗卫:“府中请了大夫了没有?”

暗卫答:“请了,只是大夫的意思是,这病缘由是心病,许姑娘因幼年服用紫芙太久,不可大动心性,否则……”

“请赵大夫……”话说了一半,他止住了。

现在的他是和许知瑜“断了缘分”了,这才几天,贸贸然请赵大夫去看她,不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暗卫明白苏华风心里在考量,他低着头,没再说什么。

苏华风忍着心里的不安,下了个决心,说:“再……看看吧。”只要病不死人,这事他不用太担心。

何况,许知瑜动了心性,这不就说明他的计划是对的?

只是不能这么快断了计划,苏华风知道许知瑜的性子,一件事太理所当然时,她从不去深思,只是凭借着浅显的喜好判断,所以此回,只是她发觉自己心底里的情感罢了。

若自己现在现身了,她可能明白了这里头谋划的痕迹,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现在若是和了好,其乐融融只是表象的,苏华风知道,紫芙始终是两人之间的心结,现在是个好时机,能让她解开这个心结,否则将来,必然又得起波澜。

况且……他心里蔓延出一个残忍却又快活的念头——叫她吃吃苦,也才能知道他的好,只是这个念头刚出来,却也扼杀了。

她舍得拿着刀尖对他,可他还是不舍得。

他大约猜到许知瑜如何想,却不知道这个程度会有这么深,深得她动了心性,发了大病。

知瑜,他的知瑜是他惦记了几十年,甚至快一百年的人,他怀疑自己一次次地重新来过,就是为了一次次找到如何得到她的方式。

可她是人,也有心。此番如此刺痛她的心,是苏华风计划内的事,可是此时,他忽然也有些后悔了。

苏华风在房中踱步,他看着外头的天色,叫下人来问,才知道现在才子时,他还以为已经快到第二日天明之际。

可离暗卫同他通报的时候只过了两个时辰,他心里却越来越难忍,甚至每过一刻,都像一把刀在他心间一下一下地磨着。

发了大病。

她现在怎么样了?病况如何?那大夫医术信得过么?吃下药了?药可见效了?

苏华风长叹口气,挥手把浩初叫来,配备马车。刚到许府的时候,便看到许府外灯火通明,尤嬷嬷站在那里扶着一个老大夫说话。

苏华风停在一侧,隐在黑暗里。

他翻过了墙,找到了许知瑜的屋子,屋内隐约听得到侍女抽泣的声音,他呆站在暗处,听着侍女哭着让许知瑜吃药。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一声微弱的应声,随后那个柔和的声音慢慢的,说:“别哭了,这不是转季么?往年转季的时候,我也常生病。”

苏华风捏住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