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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可撩(重生)(17)

赵大夫闭着眼睛,说:“正是,金丹吃多了必会中毒,但是老爷体内的毒,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

许知瑜知道自己的情绪不能过大,现在的她,身体还承受不住。她咬住嘴唇,轻声问:“大约,有多长时间了?”

赵大夫想了想,说:“是多少我也说不出数,不过当时长年累月,这一毒发,要根治,其实,小姑娘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唉……”

长年累月。

她从来没想过父亲中毒居然这么久了,她还天真地以为是父亲去宫中发生的事。

还有赵大夫的话——要治好,居然这么难么?

外头日头正盛,屋里并没有凉快凉快,可许知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抬手摸了摸脖子,一手的冷汗。

许仲延的身体向来健康,几年下来,甚少感染风寒,反而是许知瑜,自小体弱多病,还不爱吃药,可是每次病倒了,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受的事。

因为这时候,待她一向严厉的许仲延便会软下神色来,他会把药端到床前来,哄着她说:“瑜儿,来,吃一口,你吃一口,就可以少写一篇字。”

许知瑜忽然觉得气息一窒,她眼前全黑,随后只隐约听到净月、尤嬷嬷几人叫唤她的声音。

十几年前的事历历在目,可重生到现在,她也没能再听父亲再叫一声瑜儿。

难道她回来后,父亲还是会像上一世那样病逝么?

许知瑜只觉得心中团着一股难以呼出的火,焦灼把她带到了混乱的梦中,一会儿是宫人读圣旨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唐少赟指责的声音……

在这样无厘头的梦中,许知瑜忽然听到一声“瑜儿”,不甚清晰,但是确实是有人这样唤着她。

她朝前面伸出手。

忽然,抓住了那人宽大的手掌。

或许是常年握笔或者练剑,他手指间有些粗糙的茧,可那些茧一点都不刺人,只是轻轻地磨着她的手指。

温暖干燥的手心在这夏日里也不焐人,叫她心里生了些暖意。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见到一个影子,轻声问道:“爹爹?”

男子低下头来,露出俊逸的眉眼,他眼底收拢着万般温和,道:“睡傻了么,是表哥。”

许知瑜这才倏地睁眼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流了满脸泪水,她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带着点迷糊,衣角微微敞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像上好的白玉打磨成的,若轻轻一抚……

苏华风的眼神在上面停留一瞬,便不留痕迹地收走了。

他拿出身上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痕,许知瑜接过帕子,自己擦拭起来。

尤嬷嬷端着药碗走过来,道:“来,瑜姐儿,赵大夫开的药。”

她眼神落在一旁的苏华风上,有些赶客的意思,可苏华风却装作没看懂似的,他极其自然地端过药碗,拿着调羹轻轻翻了翻。

他舀了一勺,哄着许知瑜道:“来,吃一口,你吃完就可以吃蜜饯了。”

许知瑜呆呆地张口看着他,他将调羹送到她嘴里,那调羹擦着她柔软的嘴唇而过,随后抵着她饱满的下唇,将多余的药汁抹去。

这动作,熟练得仿佛做了许多次一样。许知瑜眼前又慢慢被泪水模糊,连带着吃到嘴里的药都不苦了——有这么一瞬,她真觉得苏华风像极了她父亲。

等到一碗药见底,苏华风拿出净月备好的蜜饯,许知瑜吃了一个到嘴里,她看着苏华风,因为流过眼泪,双眼湿漉漉的,像雨打兰花般,细看之下仿若欲语还休。

苏华风笑了笑,道:“怎么了,是有什么话对我说么?”

许知瑜低了低头,复又抬头,轻声问:“表哥,我方才,感觉你……”

她有些难为情,说到底自己也是好大的人了,怎的回了十三岁的身体里,好似也跟着变小了。

“嗯?”苏华风侧耳细听。

许知瑜到底没忍住,说:“像极了我爹爹。”

苏华风身体一僵,许知瑜小小的拳头微微抵在下唇——咦,他不喜欢么!

她忽然后悔自己怎么没过脑子了,一冲动之下,说了这样的话,苏华风大抵是不高兴的。

正这么想着,她果然见到苏华风动了动嘴角,似乎在极力忍着什么,他手指点点她的额头,道:“可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许知瑜随着他摁她额头的频率点头,连忙说:“嗯,表哥说得对。”

随后,苏华风吩咐了几句,叫她将将养好身体,便起身离去。

只是许知瑜觉得,他心情还是没有缓过来。

怎么可能缓过来?苏华风阔步在长廊下,他咬了咬牙。浩初拿着一份案子而来,道:“大人,这是镇平伯世子年前涉的命案的案底。”

“嗯。”苏华风长吸口气,他朝身旁柱子一踹,那树干粗的柱子震了震,浩初吓得赶紧低头,心道又是哪个不要命的惹了这位爷。

“先放着吧。”苏华风说完,兀自要朝校场去。

屋里跑出了燕王妃,她看了眼柱子,再看苏华风远去的影子,拍了拍胸口说:“嘭的吓死我了,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讨债的又乱来!”

浩初微微低头,燕王妃还是注意到他了,便问:“华哥儿这是又怎么了?”

浩初欲哭无泪——苏大人的心思,他也猜不懂啊。

入了夜,许知瑜正翻看着李舒给她的东西,上面林林总总,有一百多人,她一页页地翻,到后头看到一个唐姓的,指尖一顿,仔细看却不是唐少赟的名字。

她摇着头笑了笑,身边春雨问:“姐儿有什么事么,忽然叹气又忽然笑的?”

“想到了故人。”许知瑜说。

唐家是在朝五品官,唐少赟中了元戌十八年进士,入了翰林,样貌端正,做事也周正,所以他抬着嫁妆上门提亲时,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她自然答应了。

他待她恭谦有礼,她就真以为唐家是真情实意,直到在新婚夜枯坐了一夜,她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暗自替他着急。

那天,临到子时,她困倦得差点睡着了,忽然一个侍女进门来,带着半碗饺子,对她说:“这是周姨娘今晚做的,请夫人尝尝,别饿坏了肚子。”

她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反问了一句:“什么周姨娘?”

“姨娘今日也进府,还望夫人日后多多包涵。”侍女把饺子放在桌上,离去前留下那句话。

当日里她觉得实在不可思议,第二天才知道唐少赟借着她掩护他的妾室,光明正大把她迎进门来。

许知瑜把手上的名册放下,她揉了揉额头,春雨上来替她按着。

她知道,自己也不能太拘泥于上一世的事,至少现在,她心中有底。

她按了下春雨的手,道:“我去歇息了,你也下去吧。”

净月端来温水给她洗脸,随后又服侍她褪下衣服,两人自然都没有注意到,春雨急急忙忙翻了几下名册,她仔细看许知瑜刚刚落眼的地方,把下面几个人名记熟了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