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周昭明恍然大悟,他不由得有些后悔,道:“早知道把那两封信也拓写下来了!”
赵霄恒道:“周叔能拿到图纸,已经十分不易,余下的事,交给我罢。”
周昭明点了点头,问道:“对了,听说你派人在找当年的船工,可有消息了?”
赵霄恒压低了声音道:“我的长史邱忠杰传来消息,说当年的船工为了躲避追查,便一直东躲西藏,从北疆一路南下,极有可能回到了京城。”
周昭明:“若在京城,那岂不是很危险?若船当真有问题,他们便是最关键的证人!况且,玉辽河战败之事,也牵扯了不少人获罪,无论是哪条路,他们都没什么好下场。”
赵霄恒:“不错,所以他们肯定隐姓埋名了,我已遣了间影卫去寻,可暂时还没有消息。”
周昭明抿唇一瞬,道:“若是找不到呢?”
赵霄恒却道:“只要他们还活着,就算花上十年、二十年,我也会找到他们。”
周昭明微微颔首,道:“放心,周叔必定与你站在一处,为大公子平反!”
赵霄恒与周昭明一直聊到了黎明前夕,才离开了密室。
赵霄恒问:“太子妃出来过么?”
于书低声道:“福生一直看着寝殿,灯没有亮过。”
赵霄恒这才放下心来,遂沿着长廊,信步走回了寝殿。
寝殿里面果然是暗的,他便手脚安静地推开了寝殿的门。
确认房中没有声响,赵霄恒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缓缓抬步,走向了床榻。
清晨的月光还未收敛,静静照耀在宁晚晴的身上,她半侧地躺着,一头乌鸦鸦的秀发,如绸缎般铺了半床。
不得不说,这姑娘平日里能言善辩,时常将人哄得团团转,唯有睡着之时,才最为乖巧。
赵霄恒盯着她看了半刻,才默默解开外衣,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而后,便在宁晚晴身旁躺了下去。
赵霄恒还未寻到舒服的姿势,清冷的女声便悠悠响起——“殿下这是从哪儿回来?”
赵霄恒:“……”
他慢慢侧头,却见宁晚晴美目半睁,一只手枕在脸颊下,无甚情绪地看着他。
顿了顿,赵霄恒道:“起夜。”
“若真是起夜,怎么去了这么久?”宁晚晴挑起好看的眉目,道:“殿下……莫不是身子虚吧?”
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无意间挑到了赵霄恒某根神经,他索性侧过身来,也以手枕头,与宁晚晴面对面躺着,“怎么,孤不在榻上,爱妃不习惯了么?”
两人不过隔着一尺的距离,甚至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起伏。
宁晚晴瞥他一眼,道:“殿下与其半夜偷偷摸摸地进出,不如直接睡在书房里,臣妾一个人睡,乐得清净。”
说罢,宁晚晴赫然转身,不再看着赵霄恒。
赵霄恒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问道:“生气了?”
宁晚晴没吭声。
赵霄恒沉默了片刻,道:“今夜有事,故而出去见了一个人……这人你也认识,就是之前参加比武的周昭明。”
宁晚晴躺着没动,嘴上却道:“殿下告诉臣妾这些做什么?”
赵霄恒知道宁晚晴在意什么,便道:“孤并非不信任你,而是……”
“而是很多事,殿下不想臣妾介入,是不是?”宁晚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而赵霄恒迟疑了一瞬,终究是没有反驳。
宁晚晴见他没有反驳,心头顿时蹭上一股无名的火气。
她和赵霄恒不过是假夫妻,真合作,他的事不告诉她、不需她劳心劳力,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宁晚晴却有些失落。
“殿下要做的事不告诉臣妾,是不是觉得臣妾没用,帮不上忙?”
赵霄恒答道:“不是。”
宁晚晴再次转过身来,她看着赵霄恒的眼睛,道:“既然殿下是信任臣妾的,又觉得臣妾不算一无是处,为何殿下的心事,却不肯告诉臣妾?”
赵霄恒微微一怔。
房中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的眼神,静默地对峙着。
片刻之后,赵霄恒道:“孤唯一的心事,便是保住储君之位。”
宁晚晴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么?”
赵霄恒抿了抿唇,沉声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宁晚晴心头微沉,她索性坐起了身,出声呼唤道:“来人!”
赵霄恒诧异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宁晚晴没搭理他,而一瞬之后,门口响起了福生的叩门声——“太子妃有什么吩咐?”
宁晚晴瞧了赵霄恒一眼,不悦地开口:“快来服侍你们殿下更衣,他要去书房处理公务!”
赵霄恒:“……”
第59章 猫儿
盛春渐暖, 但坤宁殿中却好像总有阴霾笼罩,怎么也驱散不开。
还未到晌午,欧阳珊便入了宫, 此时,她坐在薛皇后的身旁,可薛皇后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母后,得探子回报,内侍省已经将丽妃去世的消息,送出京城了。”
薛皇后不悦地开口:“本以为这丽妃还有些利用价值,可没想到连死都换不回她儿子, 真是不堪用!”
也难怪薛皇后会生气,她与欧阳珊本来计划得天衣无缝, 她们打算先用丽妃之死换回赵霄昀,再拿住赵霄昀的把柄, 好让他连同吏部、礼部一起为赵霄誉效力,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丽妃的遗书却没有成功送到靖轩帝手里, 白白浪费了这一番布置。
欧阳珊道:“母后别生气,这丽妃死了,也有死了的用处。”
薛皇后瞥了她一眼,道:“此话怎讲?”
“二殿下离开京城之前, 不放心丽妃一个人在冷宫,所以特意安排了侧妃田氏照顾,可见他们母子情深, 若是二殿下知道丽妃娘娘突然殁了, 会作何感想?”顿了顿,欧阳珊又继续道:“若他得知丽妃娘娘为东宫所害, 又会如何行事?”
薛皇后眸色微眯,道:“你的意思是,将丽妃之死安在东宫头上?”
欧阳珊微微一笑,道:“不错,二殿下此前不温不火,不过是因为有一个为他运筹帷幄的母亲,兔子么,只有逼急了才会咬人,不是吗?”
薛皇后听罢,唇角慢慢勾起,道:“有点意思……你打算何时送信给老二?”
欧阳珊道:“回母后,儿臣在入宫之前,便已经自作主张送信去东海了,还请母后莫怪。”
薛皇后面上笑意更盛,道:“你如此伶俐,本宫又怎会怪你?若是誉儿有你一半沉得住气就好了。”
一提起赵霄誉,欧阳珊面色似乎僵了僵。
薛皇后何其敏锐,一下便看出了她的端倪,便问:“珊儿,你怎么了?”
欧阳珊垂下眼睑,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