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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宠妻纪事(124)+番外

即便后来摊牌,容明琮谨慎地将他的身世告知了他,并极其信任的连归墨的事情也一并告知,甚至给了他归墨的联系方法,可容恒却仍然不知道,他到底该姓什么。

叶么,可是皇家已经再也没有晟王,也没有叶寒了;归么,不,那只是一个虚假的伪装罢了。

是从那时起,容恒开始下棋,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残留着多少叶寒的影子,他只知道,当晟王在这个世界不复存在的时候,他的父亲便成了名满京城的棋圣。

他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你可以抹杀他的身份,却无法抹杀他的存在。

容恒甚至不知道,当他对着那黑白分割的棋盘时,到底是在追随父亲的脚步,还是仅仅用这样含蓄的方法想念着素未谋面的父亲。

知道了全部事情的他,还是要一如既往地生活在裕国公府里,以容家二公子的身份。

很长一段时间,容恒对一切心灰意冷,甚至想要结束自己这可笑而可悲的一生。那个没见面的父亲,和冒着这样大风险的裕国公府,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在那时,他遇见了容慎落水的事。

他没有看到容慎究竟是怎样掉进湖里的,可那时裕国公府不太平,先是二房容明琨作为漠北大将莫名遇袭,紧接着就是容绍病重,排查之下发现有人在其饭菜里下毒。而这一次,换成了全府上下最受宠爱的六姑娘容慎莫名落水。

一件件事情好像都是冲着把容绍击垮而来的,可好在容绍并非等闲之辈,终于绝地反击,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黑暗处的威胁。

可这些容恒都不关心。裕国公府的一切,他都不关心。

那时他只关心一个人,那个在他怀中渐渐透明,几乎就要消失的容慎。

她和他们不一样。

这个他们,不包括容恒自己。他也是个异类,也是不属于这里的人。而容慎的秘密,似乎比他的更加疯狂。

那也许可以撑得上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最初。从那天起,容恒开始注意这个随时随地都弯着月牙似的大眼睛笑眯眯的小姑娘。

她怎么能,带着这样他几乎无法理解的秘密,活的那样洒脱。难道不觉得沉重么?

容恒默默地看着小姑娘一天天成长,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份惺惺相惜的感情就变了质。

也许是容慎牵着他的衣角撒着娇和他要外面带回的小玩意儿的时候,也许是叶翡那个混小子开始锲而不舍地粘着容慎开始,又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契机,他只是看着看着,就喜欢了。

可那有能怎么样呢?她叫他二哥,他永远都是她心里的二哥。

无数次,容恒想要同她说,我不是你二哥,我不行姓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啊,可无数次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怎么说。告诉她身份,势必要牵扯出身世,那样疯狂残酷的身世,容恒不愿让生活在只有疼爱的世界中的小姑娘知晓,也不愿意让她卷进这场事件里。

一晚未睡的他最终还是去了听风阁,却只是告诉她,听从自己的内心。他不能昧着良心给她任何的引导,也许容慎不知道自己的心,也许她没有准备好,也许……容恒自欺欺人地以为,就算容慎真的嫁给了叶翡,他也可以笑着看她穿上嫁衣。

不是说,只要她幸福就好么。

可容恒实在高估了自己。

容慎出嫁那天,他没有出面,第一次将自己灌得一团烂醉。他从来不是那种放任自我的人,可那一天,容恒只想要一醉方休。

醉了,才能忘记那个人从此以后不再只是他的小妹,从此以后她将多了一个称呼,静王妃。

容恒一向不大喜欢表面放浪形骸心思却玲珑剔透的容恪,可那一天,在他几乎陷入癫狂的边缘之前,是容恪找到了他。

容恪只说了一句话,却足以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无奈和可笑,他记得那时容恪狠狠地掐着他的肩膀,告诉他,容恒,你在她心里只是二哥。永远都是二哥。

就如他的名字。

恒。

他不是没有起过更加疯狂的念头,对这冷血无情的帝王,对这血海深仇的叶姓,可容恒同时也明白,容慎爱着叶翡,而他无法放任自己毁掉她的幸福生活。

叶骞给了他一个好选择。

永远离开,不得回京。他终于再也不能够看着她对着别人笑靥如花,终于再也不能够踏进这一片失落之地,如果永远离开能换来裕国公府的崴然不懂,能换来她的惦念牵挂,能换来她平静幸福的生活……好像这代价,也是值得的。

他用穿过岁月的缄默和守护酿成一缸苦涩醉人的酒,却永远都无法将那么多心事说出口。

容慎是他可笑人生的一个奇迹,只能永远放在心底。

后悔么。

不。

永不。

容恒抬眼看了一眼悬在天边的朝阳,就像他去见她那天一样,微微露出了一个失神的笑容,很快又敛去,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方才听那些人说起太子的婚事,想起一些旧事罢了。”

听说太子自从同谢曼柔正式定亲以后,便一改往日风流,全心全意地想要同她成为一对伉俪。而如今,她终于愿意为另外一个人披上鲜红的嫁衣,她终于,放下了。

真好。

97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山水纹雕花的轩窗半开着,凉爽的夏风裹挟着一阵泥土的芬芳冲进屋中,梳妆台前挽着如意高寰髻的女子“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哆嗦。

喷嚏声还没落,便打一旁拉着床幔的金丝楠木矮脚大床中伸出一只手,紧接着钻出一个睡眼惺忪的男子来,迷迷糊糊地看了那女子一眼,鞋子也未穿,便急急地下了床,走到窗边关上了窗子。

“昨晚是哪个丫头当值,这么不长心,窗子都忘了关。”谢致远有些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他声音不大,可是还是被妆台前整理妆容的女子听见了,斜睨了他一眼,凉凉地说道:“早上我让翠翘打开的。”

本来脸色不大好看的谢致远听到这话,偏头看了看那女子的背影,金丝绣边秋叶黄的领子将那纤细优雅的脖子衬托得更加白皙,视线下移还能看到一小块肩背。想起昨天晚上床幔里的旖旎春光,谢致远觉得嗓子又有些发干了,喉结微动,几步便到了那女子身后,抬手按住了那单薄却丝毫不显柔弱的肩膀。

“夫人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若是夫人病倒了……”

“哼,就知道你担心府上的一摊子破事没人管,生怕我有个头疼脑热的。”容悦从铜镜里看到谢致远蹙着的眉毛和认真的神情,横了他一眼。

谢致远可冤枉死了,连忙辩解道:“夫人这话说的,府上的事务都是次要,夫人若真病了,为夫可心疼死了。”

听听,听听,堂堂一个礼部侍郎,这满口都是什么,叫外人听了去还不笑话死。容悦拨开谢致远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哼了一声,“甭管你今天怎么说,这静王府我是非去不可的,你别想着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