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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59)

“我他妈上午刚到家,一听你回来,这不就来候着你了。”马军过来笑着大力捶了下他的肩,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了陈岩身上。

“这是……弟妹?”

孙鹏笑笑,“这是陈岩。”

陈岩淡淡笑了下,“你好。”

“你好你好,陈岩你好……”他咧着嘴看着孙鹏,笑容里多了分暧昧,“行啊你……”

他也简单介绍了下自己身边女孩,“来来来,这个是倪小敏。”

女孩对着他们笑了下。

马军大他两岁,和孙鹏的关系是成年后才要好起来的。

有一年,村子里下暴雨,不少田被淹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被叫去抬水泵放水。当时这马军脚一滑就栽到了河里,河水太急,没人敢下,就孙鹏一个人,二话不说跳下去,捞回了他的一条命。

这马军从小痞里痞气,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记着孙鹏这份情,年年过年都来找他,唯独去年没有出现,只跟他打了通电话,神神叨叨地说走了大运,要发财了。

两个人在院子里聊了会儿,马军领着孙鹏出去看他开过来的车。

怕堵路,马军把车停在了路头的大树下。

40多万的宝马,远远地,他按了下钥匙,车子嘀地一声响,两对灯同时闪了下。

他和孙鹏一起上车,把烟叼在嘴上,扭钥匙点起火。

车身隐隐震颤起来,蓄势待发。

他打开音乐,在动感的外国乐声中,斜眼笑看着孙鹏,“怎么样,哥们这车?”

孙鹏把夹着烟的手搁在窗户外头,巡视了一圈车内,“挺好。”

马军笑笑,“你不知道,从去年开始,你老哥我就转大运了,祖上显灵了。”

他一手担在方向盘上,一手把烟从唇上拿下来,没有细说过程,只是说道:“我现在在S市开了个厂子,所有钱都投下去了,一共200来万。”他朝孙鹏笑笑,又问,“怎么样?”

孙鹏看看他,轻笑了下。

“别不说话,你就说怎么样?”马军邪笑着空指着他,“你他妈就说你服不服?”

孙鹏被他弄得实在绷不住,无声笑了,往窗外远处扔掉烟头。

过了会儿,马军按掉音乐,打开天窗,后背向后倚,放倒了座位。

烟还叼在嘴里,他也不问,双手枕在脑后,透过树的枝桠看零碎的天空,在唇的缝隙里把烟慢慢放出来。

这人的情绪就像是车里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他不知是舒适还是烦恼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孙鹏看他一眼。

“厂子是开下来了,不过我现在也成了个空架子,一分钱都没了,至少要熬到明年年底。这车还是贷款买的,哥哥告诉你,现在混这社会啊,就得先把面子撑起来,让人家吃不准你到底几斤几两……”

他忽然看向孙鹏,口吻认真,“大鹏,来帮我吧。咱哥两一起干,一起打天下……我这次是特意回来找你的,我谁都信不过,就信你。”

孙鹏看着他没说话,过了两秒,轻轻一笑。

“马军,我现在和强子开了个小饭馆,帮不了你。”

马军眼睛一亮,“不是吧你,之前电话里头不还跟我说要回来砌房子,开小店?怎么在外面定了?”

“那是哪年的电话?那时候我一个人,跟现在能一样?”

马军愣了下,转而哑声笑起来,“你他妈的,看不出来还是个情种。你玩真的?”

孙鹏看看他,没睬他。

马军看着他,一时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很久,他才懒懒说,“羡慕你啊,老弟。”

马军继续说,“我刚一看见那丫头,就知道你要栽了,是不错,挺好的。想当初我刚到城里的时候,女人星子都沾不到。现在,一个个如狼似虎往我身上扑啊,老子都吃不消。

以前这些女的一听我们乡下出来打工的,会多看一眼?现在老子自己做老板了,人一听我从哪来的,你知道怎么说,都一个劲夸啊,空气好,水好,人杰地灵,都放他妈的屁。你刚刚看到的那个,以为我兜里藏着多少呢,其实我他么一个子都没了,哈哈哈……”

烟灰忽然断了,惊得马军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往窗外扔了烟头,掸身上的的烟灰。忙完了,他歪坐着,看着孙鹏,笑了下,话里忽然有些郑重意味:

“大鹏,反正哥哥我今天话是撂下了,你随时来,我随时欢迎。”

孙鹏看看他,笑笑,“我也欢迎,你随时到我店里头来吃饭,八折。”

马军笑骂:“你他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事:推文《于尘埃处》、《我知道他很好》。

两名不相识的作者帮我推了文,我微博粉丝好多也是她们推来的,觉得她们很大气,心里有点感动,本来想完结了再感谢。但看她们刚好有文在更新,看了一下,字数都不少了,而且都是细腻现实派,嗯,你们会喜欢的。

此外,写这章听的是电影珍珠港的主题曲《tennessee》,你们可以一试。

☆、生病

大年三十晚,乡下非常热闹,家家户户团圆畅饮,男人各个喝的面红耳赤,烟花爆竹一直响到夜里两三点。

天边曙光微露,劈里啪啦的炮仗又炸起来,村里家家户户的窗户都被震得发出颤响,接着,忙着讨压岁钱的孩子们醒了,四处都是笑声、恭喜声。

孙鹏硬生生被炮仗震醒,摸手机,一看才六点不到。

窗帘透着光,枕边人背对着他,靠着床沿,睡得很安静。

他侧过来贴着她,伸长了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将那些阻隔在他们之间的细软长发撩一边,亲了下她的肩膀,重新又闭上眼。

鼻尖尽是她发梢的香味。

过了不到一分钟,孙鹏忽然睁开眼,手探进她睡衣里贴着皮肤过了下,警觉地半撑起身,用手背去试她的额头。

这温度显然不对。

陈岩蜷着身体,双手放置在脸侧,一动不动。

孙鹏清醒地坐起来,把被角给她掖好,翻身下床,快速穿好衣服下了楼。过了会儿人又进来了。

他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唤了她一声,把她抱坐起来。

陈岩早就迷迷糊糊地醒了,或者说都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

昨晚她和他们一家人吃完饭早早就上来睡,后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了房。到了后半夜,她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热,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筋骨,翻个身都没力气。

就这么半睡半醒间,她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发烧了。早两天就开始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水土不服,这一夜终于爆发。她很少生病,大学里发过两次烧,都是一声不吭地硬在宿舍睡两天把病给睡好的。

夜里她就不断催眠自己,睡吧睡吧,兴许睡醒了就好了。

孙鹏坐床边,把她抱怀里,杯子递到她唇边,“乖,药吃了再睡……”他把掌心里的白色小药片给她喂下去,哄她喝了大半杯水。

陈岩浑身滚烫,却还是觉得身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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