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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39)

孙鹏正靠在小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睁开了眼。

他来到床边,黑暗里,老人目光有些迟滞,直直看着他。这几天,他对他已经不陌生。

孙鹏扭开床头的夜灯。

“上厕所?”他问。

老人嘴巴动了动,只发出了一些气音。

孙鹏把床半摇起来,找到尿壶,帮他弄好了,拿去厕所冲掉,洗了手进来。

他倒了一点热水在玻璃杯子里,用不锈钢勺子搅了搅,“喝点水再睡吧?”

老人点点头。

医生嘱咐,要让他多喝水。但他吞咽功能也受到了点影响,吃饭喝水都会呛,只能用勺子一点点靠在唇边喂。

喂了半天,孙鹏看看杯子,也就是普通人一小口的量。

仔细看看他,没什么异样,孙鹏又帮他把床摇下去,给他盖好被子,关了灯。

再躺回小床上,他头枕着双手,困意全无。

听着病床上老人渐渐入眠的声息,他望着天花板,想着陈岩是否正在熟睡。

作者有话要说:

☆、静夜

家里有了个病人,所有人的生活节奏都被打乱了。医生上午过来查房,说一周后可出院。

中午陈母从家里带了饭过来,一进门,看见陈岩和孙鹏都在,跟孙鹏点了点头。

孙鹏从病床边站起来。

“一起在这吃饭吧。”她放下饭盒,看看他。

“不了,阿姨,我要走了。”

陈岩问,“不在这吃了、?”

“嗯,中午要到店里去一趟。”

他穿好外套,到病床前探身跟陈岩外公打招呼,“先走了。”

陈岩外公已经能说话,只是吐字含糊不清,“走啦……好……”

陈母在柜子里拿碗筷出来,孙鹏临走时又跟她打了声招呼,“走了。”

陈母看看他,点点头,拿着东西去阳台。

陈岩坐在病床边看电视,调了一个台后,她放下遥控器,也上了阳台,轻轻掩上门。

今天虽然冷,但是阳光不错。

陈母站在厕所旁边的洗漱台边洗碗筷,洗好了又用热水烫了一遍。她在医院做了许多年陪护,有一点小洁癖。

“饿了?”

陈岩站在她背后,“还好。”

陈母关上水龙头,甩了甩碗筷上的水,“他那个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营业?”

“下个星期吧。”

陈母转过身,看看她,“人还算老实,但他家里情况太差,工作也不好,我劝你还是想清楚。”

这几天忧心陈岩外公的病,她顾不上他们的事。现在陈岩外公稳定了,这个事情就不能再当不知道了。

“我们家本身也就这样……”陈岩半倚在墙上。

“就是我们家这个样子,才想要你嫁得好一点,以后过得轻松一点,不要以后想买个什么东西都节节奏奏。”

陈岩很想再回一句,家里好的会看上我们这样的家庭吗?

你现实,别人只会比你还要现实。

但她不想说这种话伤她的心。

陈母看她低着头不说话,“你已经不小了,从小到大我也没怎么问过你的事,你非要和他谈,我肯定拦不住。但我还是劝你多想想,我们过来人不会给你苦头吃。你真跟他一起了,以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陈岩抬起眼,语调很缓,“妈,你不用担心,我暂时不会结婚的。”

“你过了年就27,还不结婚,你打算什么时候时候结?”

病房里陈岩外公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想干什么,隔壁病友开始叫她们。

陈岩看看她,打开门,“下次再说吧。”

“孙鹏……”陈岩在浴室里叫起来。

孙鹏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门边朝里问,“怎么了?”

门缝里溢出丝丝白烟。

“水突然变凉了,你到厨房看一下。”

孙鹏晃到厨房,看了看电热水器,“火好像熄掉了,你关了重新开看看。”

陈岩离着淋浴头远一些,试着关了,重新又开,来回两三次,还是凉水,水星子溅在腿上凉飕飕。

浴室门被敲了两下,毛玻璃上映出孙鹏朦胧的影子,“不要试了,坏了。我给你递两瓶热水进来吧。”

陈岩身上已经觉得有点冷了,“算了,不用了,我洗好了。”

她擦干净身体,套上睡衣出来,拿着毛巾擦头发。

孙鹏半躺在床边看电视,目光自然而然飘到了她擦头发的背影上。

“没冻着吧?”

“还好。”

“哪里坏了?”

“搞不清,明天找个人来看看。”

“明天我可能不在家,我把钥匙给你,你到时直接过来。”她开始用吹风机吹头。

耳边都是嗡嗡的吹风声,她在梳妆台的镜子里看见他的脸,感觉到他的一只手从后面探进她湿黑的发里,放到她颈上,短暂停留后,顺着脖子的曲线向下,探进了睡衣的领口。

他长着茧的手掌盖住她的一只胸,揉了一下,头埋到她肩窝里,轻轻呼吸,像在嗅她的气味。

她拧过头,吹风口不经意地对到了他的脸,“等一下,头发还没干。”

胸上的手陡然施力,陈岩吃痛,皱着眉伸手去制止,却被他抓住手腕,另一只手抄着她的腿弯,毫不费力将她抱坐到了腿上。

他把她半干的头发全部撩到脑后,亲她的嘴,耳朵和脖子,解开睡衣的扣子,找出她纤瘦的肩膀、温热的胸。

她倒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茫然看着白色的屋顶,身上漾起一阵细微的酥麻,水珠顺着发丝滴到地板上,他用牙齿咬了她一下,她推他的肩膀。

他抬起头,她仰着脖子看他,目光安静而湿亮,鼻尖不知是水汽还是汗芽。

“把灯关了……”

他凝然不动,手探进她下面,温柔而有力的抚摸挑逗,索求她身体的回应。

她双颊潮红,目光渐渐迷离,矜持地去推那只手,惊讶于他有些顽固的力量。较量中,一股热流忽然从脚尖漫上脊椎,她身体拱向他,不受抑制地哼了一声。

他紧紧搂着她,轻哄着,像捞起一个溺水的人。

黑暗里,孙鹏靠坐在床头,低头摸了摸她的脸,她的头发还是湿的。

她捉住他宽厚的大手,枕到脸侧。

他迷恋她这时候的样子,疲倦、温顺,带着点对他的依恋,有种无法言说的美。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想到哪说到哪。

“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我爸。”

他把她拉得靠自己近一点,慢慢来回抚摸她细长的胳膊。

“有什么寓意?”

“没什么意思。本来不是这个“岩”,是鲜妍的妍,女字旁那个,他翻字典翻到的。”

“后来呢?”

“派出所登记的时候打错字了。”

孙鹏轻笑了一声。

“上学的时候很多老师看名字以为是个男生。那时候我很想改了,家里人嫌麻烦。后来我也觉得没什么。”

他没说话,她抬头看看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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