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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列车(41)

钟亭进房间,过了会儿拎着旅行包往外走。

“你去哪?”

“这阵子我不会再回来住。明天你等我电话。”

面庞上的泪还在滴,方真云双眸失神,竟露出笑,“你去找那个男人?你真的以为你爱他了?你做梦!”

声调抬高,字字铿锵,“钟亭,你敢不敢说你对我从来没有过感觉,哪怕是一个瞬间?”

人影在门口停住。

“我跟你不一样。真云,如果我对你有过感觉,今天我同样能爱上他。”

“廉价。”

钟亭笑了下:“记住了,明天等我电话。”

钟亭匆匆出门从楼里出来,看见何志斌的车还栖在树下。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何志斌靠在背倚上,玩着打火机。

“怎么没走?”钟亭问。

“聊完了?”

“完了。”

望着前方,何志斌说,“下来吧。”

“已经下来了。”

他把电话挂了。

何志斌下车,女人的轮廓在黑暗里显现,朝自己走来。

第34章 小夜曲

钟亭跟何志斌回了家。

她去主卧的卫生间洗漱,他拿着干净衣物去客卧。

卫生间的装修风格和整个房子一样,用材很下本钱。射灯照着大面积的黑色瓷砖,比外面多一分低调质感。镜前都是男人的洗漱用品,剃须用品、男士洗面奶、护肤霜,还有发型定型用的喷雾。很少男人像他这么注重外表。

钟亭拿起他的两样护肤品看了看,目光一瞥,注意到角落里的一管口红。金色的外壳落了点灰,旋转出膏体,圣罗兰一款哑光的枚红色。

镜子照出钟亭低垂的眼睑、无谓的表情,唇膏被细巧的手放回原处。

洗完澡出来,何志斌躺床上看电视。房间只开了盏很暗的小灯,他身上松松散散地套着件浴袍。钟亭又进出了遍手间,床上人朝她看,“忙什么呢?”

过了会儿她出来,他拍了下床,示意她过去。

钟亭在他身边躺下,他伸手懒懒搂住她,盯着电视看了会儿才低头看她的脸。她的脸洗得很干净,有股子护肤品的清香。两个人身上的香波味混到一起,钟亭调整了下头部位置。她轻轻的鼻息骚着他颈部的皮肤,何志斌手伸到睡裙下,不带情\欲地来回抚摸她柔滑的后背。

“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个小丫头拿住。”他说。

钟亭静了会儿,“你信不信她的话?”

“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了?”

钟亭笑了下,“当然知道。”

靠在男人怀里,钟亭淡淡讲述了她、方真云和杨菁之间的过往。

何志斌没有表态。

钟亭说,“我打算给她找个心理医生。”

“还让她住你那边?”

“她没其他地方可以去,等她好点,再送她回上海念书。”

“你呢……”

“什么?”

“准备住哪?”

“随便吧,明天再找地方。”

“不要找了,先呆我这吧。”

钟亭转过脸看他,像是想了下,“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很多事都很顺利。钟亭给方真云找到了新加坡回来的一位心理医生。真云像是忽然变乖了,居然接受了她的安排。那天她去见过心理医生后,钟亭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工作室装修完毕,钟亭每天早晚去开门窗散味。住在何志斌家这几天她才知道,何志斌转行了。她不知道做酒水生意的人是不是都需要喝得烂醉,反正这两天他都是喝得烂醉被送回来。

这天下午她没出门,拉着窗帘在客厅看电影。何志斌下午忽然回来,发现家里黑暗暗的。

“怎么没去店里?”他问她。

“晚上有点事就不出门了。你今天不是有应酬?”

何志斌往房间去,“回来换件衣服。”

钟沁介绍的钢琴老师范一鸣今晚约她去参加活动,是本市最大的一家连锁乐器店要教家庭贫困的小孩弹琴。范一鸣平时很热心这些社会公益,他让钟亭借机和本地一些业内人士多接触,拜拜码头。

从房间出来,何志斌整了整衬衫领,“没事要不要跟我出去转转?”

“去哪。”钟亭看着电视。

“到我店里看看?”

“新店?”

“嗯。”

去了才知道,何志斌这次做得有点大。

店面靠着市中心,上下两层楼,加上后面的厨房,总共靠近400个平方,全是精装,但看样子不是新装。一楼负责销售和接待,偏角放着整套的牛皮沙发和大茶桌,一整面玻璃橱柜做酒水展示。二楼的两个包间做成私人餐厅。

何志斌跟她在下面简单介绍后,上到二楼拉开包厢门给她看,“我下面弄了个厨房,请了个厨子,以后有些接待就直接放这里,做的菜也卫生一点。”

他说得平淡,钟亭还是感受到了他话语里的隐隐期待和愉悦。

在店里逛完,他提前把她送去乐器店。下车前钟亭盯着他看了看,忽然伸手帮他正领带。

何志斌笑了下,垂眸看她的发顶,摸了下她的后脑勺。

钟亭嘱咐:“少喝点。”

“知道了,你搞完早点回去。”

黑色奔驰被车流淹没,钟亭往店里走。活动时间还没到,推开门,里面是流畅的小提琴声。

举目望一圈,乐器店很大,摆放着许多台钢琴,黑压一片,一种肃穆感觉。

店中间有几个人围聚在一起。

正在拉琴的范一鸣看见钟亭进来,笑着迎过来。

“这么早就过来了。”

“来的不是时候,打断了好音乐,都不知道你小提琴也拉得这么好。”

范一鸣笑笑,“来来来,帮我伴个奏,正在试琴呢。”

他领着她过去,跟其他两个人互相做了介绍。一个是店老板,一个是活动主办发,市音乐协会的一个秘书长。

说笑几句后,范一鸣非要钟亭帮他伴奏,推脱不过,她在琴边坐下。

她脱下外套,范一鸣绅士地接过去放到一边。

调整好坐姿,钟亭略微扬眉:“舒伯特的小夜曲?”进来时他正在拉的曲目。

范一鸣微笑点头。

几个灵动的琴音后,小提琴悠扬婉转进入,乐声和谐地汇集成一条温柔而忧伤的河流,缓慢地流淌开来。优美的旋律线如同山峦,在暗夜下向无尽的远方延展。

最后一个音落下,周围响起零星的礼貌掌声。范一鸣维持着姿势静止片刻,等到余音散去,优雅地放下琴,看看钟亭,“弹得不错。”

钟亭笑了下,站起来,“不要笑话我了,好在这首以前练得多,曲谱还有印象。”

范一鸣道,“还是用大提琴更深沉辽阔一点。”

店主道:“我倒是喜欢小提琴,淡淡的忧伤,恰到好处的感觉。”

几个人谈笑。

7点的时候,工作人员和一些媒体陆续到场,参加活动的孩子被大人们领来。人不多,一共6个人。其中,有几个孩子是真的喜爱钢琴,被生活环境所迫,没有追梦的资本。一个小时的课程后,范一鸣收下了其中两个略有天赋的孩子,承诺钟亭的工作室运行免费授课。孩子家长乐坏了,一口一个“感谢钟老师、感谢范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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