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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狼(23)

——沉陵不在,可能是个机会。

朔烬眼珠转动半圈,现出几分算计之色。

说来他还没认真探查过此处。沉陵作为长青松木的掌管者,兴许把宝物藏在凌道峰上的某个隐匿洞府内;再有就是老白……他大可趁此机会探一探天堑地牢的究竟。

——还不用费周折地假扮他人。

狼王暗自琢磨:尊君道侣,应当能够畅行无阻吧?天堑地牢也许进不去,但到时候他可以另想办法。

思及此,他便想立即施行大计。

忽然,房中床榻上现出一抹寒光,狼性机警,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剑气。

“什么东西?”

他定下神,缓缓朝寒光乍现处靠近。

床幔已经放下,锋利狼爪熟稔地将布料撕碎,当看清床上的东西时,金色兽瞳陡然竖成一道细线。

玄黑长剑,静卧于榻。

他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此剑之名——辰极。

竟然是辰极剑?!

——古剑辰极,以镇幽明。

传闻辰极剑为上古之剑,历经皇朝更替、岁月更迭,沾染无数因果孽障,剑下亡魂能以万计,是一把凶煞之剑,但如今却被修行界称为“剑道之器”——原因无他,只因为它已是沉陵的佩剑。

朔烬活得岁数长一些,在他刚化形时,辰极还是一柄无主之剑,被某位已飞升大能镇压于秘境之内。秘境五百年才开一次,那一次,死在争夺中的修士不计其数。

彼时他跟随姐姐来到凡间,只在秘境入口处,远远望了眼黑压压的人群,自知功力低浅,早早就撤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然能够如此近距离地瞻仰此剑。

朔烬目露痴迷,伸手碰了碰剑身。

古剑有灵性,发出轻微的铮鸣声。

朔烬急忙收手,过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就又试探着伸出食指,轻轻放在剑锋处。

“原来这就是辰极剑。”

手指指腹顺着剑尖细纹缓慢下移,一寸寸划过剑身,直到细纹隐没不见,他又抓起剑柄,轻轻握于掌心。

剑身微微颤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第19章 我家道侣

金色兽瞳目不转睛地观摩着这把名剑。

他虽为妖类,应以功法妖身为修炼之重,但却不知为何格外喜爱兵刃之器,平日里对敌也喜欢用一对玄铁短刃。除非遇上强劲对手,否则他不大爱用狼爪拍人。

这会儿看到落单的辰极,脑中想法转得飞快。

沉陵如此心大,竟将这么重要的宝物丢在床榻之上,他若是不做些什么,简直对不起自己。

朔烬握着剑柄随手挽了个剑花,发现剑身重量极佳,挥之极为顺手,当即满意地收回,别到腰间。

“你主人对你不够上心,不如从此随了我。”

有辰极在手,想必救出老白更有胜算了。

辰极无声无响,仿佛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朔烬更为放心了,取走剑后堂而皇之地走出屋子。

桃花精已化为人形,站定在几米开外,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云郎,你要去哪儿?”

朔烬睨了眼这刚化形不久的脆弱小妖,倒没有起杀念:“出去透透气。”

桃花精顿时紧张起来:“云郎不可呀!”

朔烬挑眉:“怎么,你家尊君夜不归宿,我还不能出去走走了?”

桃花精茫然道:“尊君怎又成我家的了?什么是夜不归宿?”而后摇摇头,严肃道:“云郎你有所不知,晚间峰上极为危险!”

朔烬来了兴趣:“危险?”

“是只很可怕的大狼妖,你我都不是对手。”桃花精心有余悸。

大狼妖脸色一僵,而后狞笑:“哦,妖怪?是像这样吗?”

他眨眨眼,显出金色兽瞳,还没来得及露出狰狞妖相,桃花精已经一声惊呼,吓坐在地。

嗤,蠢笨小妖,胆小如鼠。

也幸亏没有长在妖界,否则铁定活不过三天。

朔烬身形一闪,不再逗弄小妖,揣着沉陵的佩剑,往峰底赶去。

修行无关日夜,筑基之后,便已脱去凡人根骨,哪怕连着十日不睡,也不打紧。因而夜间仍有弟子盘坐于空旷场地,勤修不辍。

钟异之白日里纵情玩乐,荒废了功课,晚上回到弟子居所,又受到了陆祁的故意捉弄,气愤之下抱着宝贝桃枝重新回到了渺渺峰。

剑门有规定,未成为亲传弟子前,修炼只可在渺渺峰上。

映着鲛珠光芒,他叹了口气,盘腿吐纳调息。还未入定,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串急促脚步声。

“你们谁是钟异之?!”

钟异之疑惑抬眼,看到掌门之女初若水脸寒如冰地提着把莹白玉剑冲了过来。他暗觉不妙,身旁已有弟子指认:“回师姐,那小子便是。”

钟异之:“……”

初若水横眉冷挑,执剑相对:“你把雪圆带去哪儿了?”

雪圆?兔子。

糟,东窗事发!

钟异之大脑空白,愣愣起身回道:“师姐,我……兔子……我……”

初若水:“吞吞吐吐,说!你做了什么?”

哪里还有什么雪圆,那只最肥美的兔子,早已做成美味,被云郎带回去给道侣吃了。

但云郎是他好不容易结交的朋友,少年义气使然,钟异之支吾道:“我、我吃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初若水瞪大眼睛,惊怒道:“你、你怎么敢!”

钟异之低垂脑袋,脸上闪过几分惧意,他是知道这位师姐的,受众位峰主宠爱长大,脾气最为骄纵,半点不饶人。但这件事说到底是他们理亏,于是蚊声道:“师姐,对不起。”

初若水冷冷道:“我今日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话音刚落,一道剑影袭来。

钟异之只觉得手臂上泛疼,豁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渺渺峰上的兔子你也敢吃,如此枉顾生灵性命,剑门留你不得!”初若水手中长剑已染上血色,语气恨极。

闻讯赶来的其他弟子远远望着这幕,皆不敢上前。

陆祁皱眉:“这傻小子算是完了。”

初若水痛失爱兔,剑招锋利无比,虽没刺中要害,但足以压制一名修为低浅的弟子。钟异之连连后退,还把自个儿绊了一跤,跌坐在地,狼狈翻滚。

眼见对手如此不堪,初若水收剑,一个旋身将人踢翻数丈远。

钟异之撞到一旁铜鼎,嘴角吐出血沫:“师姐饶命。”

周围弟子都没想到初若水出手竟会如此重。

剑门规矩,不能同门相斗,更不可妄动杀念。钟异之入门晚,修行又缓慢,未断凡俗口腹之欲也不是什么重罪,不至于为此抵命。

陆祁上前一步道:“师姐,这小子素来愚笨,成日里不是练功就是背口诀,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初若水:“你的意思是,此事另有隐情?”

钟异之胸口钝痛,说不出话来。

一旁有弟子道:“我记得下午时,他是和那名新进弟子一同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