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偶尔会做些沾染春意的梦,素材都是从最后一次缠绵中提取出来的。
她们契合得彷佛已经认识半辈子,会一生一世在一起。
与她相拥时,凌挽苏总在被传递着一股讯息,只有自己能见识梁见舒的热情,只有自己能肆无忌惮对梁见舒的身体做任何事情。
可是时隔一年,她不再这么认为。
刚才的那句话,既是为转移话题,又是,为她心底的某个疑惑要答案。
答案可能不重要,但是她想要知道,就当是满足好奇心吧。
梁见舒愿意展示的时候半点也不藏着掖着,让她看清楚,原来脖子两侧都有长长两大道红痕。
这痕迹显而易见跟吻痕没有关系,半点也不暧。昧,看上去还很疼的样子。
梁见舒解释说:“昨天头痛,按摩师按出来的痧,你是觉得不太美观吗?”
说着就将扣子扣回去,往上扯了扯。
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凌挽苏捉摸不透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没有不美观,看到了,随口问问。你为什么头又痛了?”凌挽苏皱起眉头。
刚解释完一件事,又被追问一件。
梁见舒却很愿意跟她聊下去,眨了眨眼睛,缓声说:“我们出去边吃边聊好吗?”
凌挽苏傲娇地拒绝,“你不说就算了,我没有闲情特意跟你出去聊天。”
梁见舒语气更轻,哄着问:“一次都不行吗?只是吃饭而已。”
平日都是别人想尽办法来约她的饭,好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去求别人做事情了。
“离婚就意味着没必要来往,我不喜欢跟前任做朋友。”
凌挽苏冷漠地把话挑明了说:“而且今天日子特殊,你来订花,我又跟你去吃饭,你不觉得很怪吗?我成了什么了。”
她还没有那么廉价,梁见舒说不理就一年半载不出现,出现就想把她带出去。
凭什么陪她吃。
梁见舒知道,她不满意自己这样的安排,只好说了句“抱歉”,不再强求。
坐下来,示意凌挽苏也坐下说,“你还记得我们离婚的理由吗?”
“我当然记得。”凌挽苏被反客为主了,跟着坐下,飞快地回了一句。
“我当时对你有所隐瞒,欺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失望,的确是我不好。
那时急着找你解释和坦白,原以为我的坦诚会让你心软。可你知道我拿你当褪黑素,在你失效时才找借口远离你,又认为我虚情假意。我越解释就越糟。
再加上,旁人在我们背后推了一把,加速伤口的溃烂,我是个庸医,治都来不及。”
梁见舒回忆着过往,面色在克制后仍显出哀戚。
凌挽苏被悲伤拥住,原来过去了这么久,这些事再说出来还是会痛。
梁见舒缓了缓,才恢复力气继续往下说道:“我有死缠烂打的本事和余力,也非常想那样做。但是我不确定那会不会让你更厌恶,让你怀疑我的情意全是表演,是为了自己过得更舒适。
所以你坚持要跟我离婚,我只能答应了。我也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因为你的“功效”,因为你美好又可爱,能让我放松愉悦,而去对你牵肠挂肚,企图藕断丝连。
我离你远远的,绝不让你再给我一丝积极影响。离开你之后,无论是身体上的不适,还是精神上的痛苦,我都一个人忍受着,以此作为我对自己的惩罚和考验。”
“我从来没想过要惩罚你。”凌挽苏被她说得心痛,“我只是想让自己舒服一些。”
“我知道。但只有这样,当我重新站在你面前时,我才会更有底气。一开始我接近你是别有用心,我没办法美化那时的心理。但现在我确定我真心喜欢你这个人,喜欢凌挽苏,无论她给我带来什么,我都想跟她在一起。能不能相再信我一次?”
这大段的剖白,让凌挽苏不知怎么接下去,几乎快要被说服了。
“你查过了,知道我没有恋爱,才对我说这些是吗?”她在慌乱中随便找了个问题。
“我不会查你,怕影响你的生活。我是了解你,如果你恋爱了,那天晚上不会把电话拨回来。”
梁见舒心底有数,又无奈地笑了一下:“但我更慌了,我知道再不说这些,可能就没机会说了。你这么优秀,迟早会有人站在你身边。”
梁见舒在需要表达时,从不吝啬话语。
虽然性格冷淡,但不傲气,不会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也是梁见舒讨人喜欢的魅力之一。
可话虽然诚恳,却还是避开了最重要的一点信息,这也是凌挽苏决心离开的原因——替代品。
自己是她白月光的替身,或许因为再也没人如自己这般像前人了,所以她恋恋不忘,把这也当成喜欢。
“如果山庄那晚,我没有穿红色裙子,你还会对我一见钟情吗?”
梁见舒纳闷,却没回避:“可能不会。但我不能确定,因为一切都是假设,我自己也不能给出科学的答案。”
“我穿红色裙子,像你以前喜欢过的人,是吗?”
她不肯让梁见舒的诚意就随意碎在地上,哪怕她不要,她也想把话说清楚。
“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爱屋及乌,我是个替代品。而我既然知道自己是,就没有办法再装聋作哑了。”
“你当然不是!”
梁见舒这才发现她在介意这个问题,被荒谬感压迫地哭笑不得,“小真告诉你的还是别人?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我的性格跟她很像?”
“不像。”
梁见舒从凌挽苏的表情中看出,她认为自己这句“不像”的水分太多。
“我对她一见钟情是因为红色长裙,对你也是,这只能说明我对红色敏感,不能说明你是她的替代。
我喜欢你,哪怕是对她也没有这份喜欢。我没有跟她在一起过,没有发生过我们之间的一切,她只是一个已经幻灭的梦,而你才是现实。”
“幻灭的,才印象深刻吧。”
“记不清了,不看照片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梁见舒坦白,她没那么深情。
“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对红色敏感?”
凌挽苏想趁她今晚愿意说,把从前的疑惑一次性解决,见她神情大变,退了一步,“你告诉我,跟她有关系吗?”
过往的经历席卷而来,梁见舒不能否认,忍着疼痛说:“有一定的关系。”
“那就行了。所以,我不能接受。”
凌挽苏再次失望,言简意赅地表明态度:“我介意那些事情,永远介意。”
可是过去的事情,人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了,这太不公平。
梁见舒问:“你还喜欢我吗?”
还没打算回答,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凌挽苏忙不迭道:“进。”
游槿推开门,毫不意外梁见舒在,微笑了下:“挽苏,快过晚餐的点了,听说你还没吃饭,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