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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一阵不可名状的陌生感受攫住了凌挽苏。
在此之前，她悲观地、清醒地相信，她跟梁见舒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看到梁真还是喜欢去找顾甄，她一面发觉梁真以前说纠缠顾甄是为了吸引梁见舒注意力的话不全是真的，一面居然荒唐地想——
如果梁真跟顾甄在一起了，自己跟梁见舒，也不算完全失去交集。
这念头刚出来，她自己都有些生气，好像生活里没有梁见舒能怎么样似的。
干嘛非要交集呢，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又不是多么美好，分开了却要去美化。
她将不该有的念头慢慢抛开。
但今晚，梁见舒这就是存心的了。
她总该不是真的需要一束玫瑰，一年都没来订过花，非要挑这么个时间。
今早写下一天的工作安排时，凌挽苏也注意到了日期。
还记得去年的今天，天气好得出奇，又不闷热。凉风阵阵，天幕湛蓝。
美好得不近人情。
凌挽苏带着相关证件赶去的路上，心想还不如下一场瓢泼大雨，这个天好的她想抑郁一下都显得很矫情。
那天梁见舒穿着一件黑白条纹衬衫，耳钉等一系列首饰都是低调的黑色，唯有中指上那枚宝石戒指，古朴多彩。
身上过多的暗色物品，将她的骨相削得愈发冷厉，却不显干瘦，脸部、脖颈、肩背的线条优美，像艺术家精心设计过。
只有当那个人遥不可及时，旁观者才能站在另一个世界，用欣赏而非挑剔的眼光去打量。
只是几天不见，但凌挽苏与她像站在了不同的岛屿上，看她时的感觉像回到了初见，陌生，又贪恋。
从头到尾，梁见舒眼神都没给过她几次，垂眉思索心事，表情看不出情绪。
就像她们来这里领证那天。
元青一如既往，礼貌又周到地微笑和安排。
她是一个合格的助理，既不八卦，也不多嘴，没有因为这是离婚现场就丧着个脸。
她跟梁见舒一样，工作起来没有多余的私人感情。
这也是梁见舒喜欢带她在身边的原因。
记忆犹新。
这个所谓的离婚日，凌挽苏以为只有自己会想到。
结果某个人堂而皇之地到她面前来“纪念”。
想了一堆心事，凌挽苏脑海沉沉，回头看，在一瞬间与梁见舒对视上目光。
她在等着自己回头。
她说那句话就是故意的，知道自己会上钩。
熟悉的掉坑感让凌挽苏暗恼，沉着脸对她说：“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笑了一下，往常这句台词都是自己对别人说。
梁见舒听话地跟了上去。
正修剪花材的花艺师一头雾水，问赶到她身边来的岚岚，“这客人好像很伤感，离婚纪念日还送自己一束红玫瑰，余情未了啊。”
岚岚抬头看着二楼动静，琢磨苏姐是高兴呢还是生气：“是这样的。”
“她是咱店的常客，还是老板的朋友？为什么老板对她态度一般，又喊她上楼？我好像都没见过这人。”
岚岚这才收回目光，诧异地问：“你不知道？”
茫然，花艺师问：“我要知道什么？”
岚岚这才想到，她来得晚，很多事没赶上。
怕她在老板跟梁总面前说错话，给她普及了一下，“她是苏姐的前妻。”
大脑飞快运转，那她的离婚纪念日是……“woc，真的假的？”
“好久没来了，所以你没见过。希望别吵起来，感觉苏姐脸色不妙。”岚岚担忧。
这边凌挽苏也的确心情复杂，直接问她：“你什么意思？”
梁见舒看着她，亦很坦然，“就是字面意思。”
两个人都不遮掩，直视彼此，凌挽苏蹙着眉头，梁见舒则一派云淡风轻。
此时凌挽苏才注意到，梁见舒衬衫扣子扣得很紧。
虽是她一贯的穿着，但一条红痕不识趣地越过了领口，她自己没注意到。
这个小细节被发现之后，凌挽苏的眼神便有意不往梁见舒脖子上看了。
红痕让她胡思乱想。
理智的想法也有，未必就是她想的那样。
可有时候人喜欢折磨自己，偏偏就把最不理智的想法摆在中间，她怨念地想，梁见舒带着跟别人的痕迹来招惹自己。
这一想就把她气着了，很不高兴，“搞搞清楚，我们已经离婚了。”
“所以才来过离婚纪念日。”梁见舒接住话。
凌挽苏：“……”
看出她心情不是很好，梁见舒谨慎了些，主动把话说清楚：“你当初很果决，离婚后不想再见到我，所以我尽量避免惹你心烦。这一年，你有过得更开心吗？”
凌挽苏轻扬了下眉：“当然。”
心里却想，这么久以来的冷漠和回避，难道全是体谅吗？
离婚那天凌挽苏分明感觉得到，梁见舒是生气的，恐怕认为自己无情，说不爱了就把她一脚踹开。
凌挽苏甚至担心，自己会给她带来更重的心理问题，过度的道德感偶尔让她自责。
因为她的话，梁见舒先是迅速抿了下唇，很快便微笑起来：“那就好。今天一起吃个饭？就看在我这一年都没有打扰你的份上。”
这话逻辑不通，合着离婚一年不联系，自己就应该奖励她了，这是什么歪理。
凌挽苏拒绝：“我不想跟你吃饭。”
“你还是不想看见我吗？”
凌挽苏想说是，但梁见舒脸上的落寞快要藏不住，她又感觉没必要说，平白无故捅人刀子。
无论梁见舒今天什么目的，现在她们不是仇人，不可以待人刻薄。
她不想回答，便绕开话题，“你脖子上的痕迹太明显了吧。”
也是想从侧面提醒，如果那是自己想的那样，就没必要在这里演戏了。
各自往前走就是。
梁见舒闻言面露疑惑，拿手摸了下领口附近，虽没摸到什么，她却想起来了。
不假思索，顺手就解下两颗扣子，边解边微仰头问：“你是说这个吗？”
她解第一颗时凌挽苏还没觉出什么，等到两颗都解开，颈线毕露，锁骨下一大片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帘，她脸开始防烫，慌得手足无措。
“你好好说，不要动手。”
对她自己动手也不行。
二楼足够安静，梁见舒跟进来时还顺手关上了门。
灯光之下，这样的动作和画面，让凌挽苏在没准备的情况下，就想起她们在一起时的过去。
想起最后一晚的温存，梁见舒克制而热情，而她在哀愁中被拽入一片将她溺住的海，浮沉后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