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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帝凰后对话录(94)

“世上之事,若是来的容易了,还有什么意思,再说,您也还没做呢,怎么知道不容易了?”杨思沅托腮,悠悠笑道。

李元吉皱眉:“即便真的有妃嫔愿意助我们……”

然后就突然明白了——

即便妃嫔们不助他,也绝对不会助李世民。

洛阳打下之后,大量宫中妃嫔或者亲自出门,或者给秦王写书信,讨要洛阳隋宫中的美婢宝物,秦王以“物已封存,不便相予”为由,全部拒绝了,也就算是得罪遍了宫中的妃嫔。

并且,如今有希望承济帝位的,也就是这三个儿子。李渊老来有了那么多儿子,却都还小,没有竞争力,所以其实,李渊宫中的妃嫔们,都很希望能和这三个儿子打好关系。

李元吉说的是,以他在洛阳看到的局面,李渊的妃嫔们胃口都颇大,所以觉得要下血本。

但是杨思沅却没有想洛阳的事情,毕竟李渊如今已经老了,妃嫔们却都还年轻,如果一旦李渊故去,她们无论如何都需要依靠。而这个依靠,也只能从他们兄弟三人之间选。

李元吉想通了,自然心情甚好,但是杨思沅的后半句,也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接着道:“秦王是真的无心帝位,便是太子以君臣之分试探,秦王也对答如流,毫无掩饰痕迹。安插耳目入秦王府本来不难,长孙氏也不是个会在意各方耳目之人——毕竟他们是真的光风霁月,没有丝毫违逆之心。再者,我们那些安插的耳目,能听得懂或者记得住李世民和长孙氏或者是与臣僚的那些引经据典断章取义的对话?”

“他们今日不想,明日不是一定不会想,再者,也不是不可以捏造,如果您实在是不想捏造,也没关系——何妨设计,看看陛下对秦王,到底忍耐极点在哪?”杨思沅实在不愿再搭理这种事情,只是懒懒答了一句,便复埋首于手中书卷。

李元吉皱着眉头,开始思考——

如何才能试探出李渊到底和李世民之间,父子关系有多真。

作者有话要说:  

☆、仰月钱

书房

一直以来,李世民的书房里面都有个无容的位子。

李渊允许李世民在天策府中自置官署以来,李世民别的没多干,特特的在天策府中置了一个文学馆,网罗四方人才,加上本来就有的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几乎已经算是一个小朝廷。

无容对秦王府天策府的势力几乎成了一个小朝廷未曾多加置喙,但是对设置文学馆这个行为十分欣赏。

她爱书,即便是不知道翻了多少次的诗经楚辞每次都能看的废寝忘食,更不要说从洛阳回来之后拿到的诸多藏于洛阳皇宫中的封存古籍。

本来古籍拿回来了应该好好藏于宫中好好保存,但是有些古籍已经有些面目全非,需要好好整理,李渊想着既然有那么一个文学馆,就索性把古籍丢到天策府来进行整理,所以天策府中,有大量无容好奇的书籍。

比如,她正在连猜带蒙加上与《史记·五帝本纪》之类对比进行阅读,同时还在尽量的按照自己看到的进行注释的《竹书纪年》。

李世民在处理政事,而无容就在一边看和传统儒家史书记载大不相同的《竹书纪年》(注1)。

越看越是心惊。

她算不上一个爱史成痴之人,没什么考据到底尧帝和舜帝之间到底是禅让还是政变的爱好,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的原因,她看着这桩桩件件,都如同今日。

李世民素来知道她看书的时候完全六亲不认不管是谁都懒得搭理,也便由着她去。

本来两人各据一几,安然静坐,熏香袅袅,唯待时光流转,岁月静好的样子,美的可以入画。

——如果没有天策府小吏捧过来的开元通宝(注2)的模子过来给秦王过目的话。

铸钱炉这本是个应该牢牢的掌控在天子手里的东西,奈何李世民确实是功劳极高,在其平定天下之后,李渊除了赏赐了一堆或是虚职或是实职的官职,保证了自己这二儿子绝对是“至贵”之外,还把天下铸钱炉分了三个给李世民,说是他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铸钱,保证了他的“至富”。

是以这种一般只有皇帝哪怕是得宠的妃子和皇子公主都很难见到的模具,就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了天策府。

李世民也不是个会藏着掖着的人,加上与无容也是“咱俩谁跟谁啊”的关系,所以无容说自己想看看,李世民顺手也就递给她了。

小吏还来不及提醒小心注意不要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了国家经济出现问题,无容的长指甲就轻描淡写的在模具上掐出了个痕迹。

李世民本是随手递给无容,自己没当回事,当听到小吏的惊呼的时候霍然抬头还以为无容病中手软握不住一不小心把模具给砸了,却看到不过是长指甲刺了进去,又看看小吏明显是被惊吓到了的表情。

叹了口气,对无容使了个眼色。

无容瞥了一眼李世民,了解了他的意思,装作慌乱的样子忙忙起身跪下,声音怯怯:“大王恕罪……妾……妾……”自己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才合理,便装了个结巴,深深的跪伏而下,索性一言不发。

李世民感激的看了一眼无容——毕竟无容那么迅速的请罪给他留了好大面子,然后对目前还在震惊状态的小吏温言道:“重新打一个,可还来得及?”

小吏颤颤道:“明日便要开始铸钱……只怕来不及了。”

李世民看了无容一眼,在想着为什么——

估摸着若是手里发软真把东西砸了那估计是身体虚弱的缘故,又要逼着她不要再看书了赶紧回去躺着天天监督她喝药,不过既然是这么个“掐”——多半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她不是个手脚不妥当的人,不然没事给自己做两件衣服早就把自己的手指戳成筛子了,这么做,多半是故意的。

但是为什么故意——

他暂时没有在想,只是在琢磨着先把面前的小吏糊弄过去再说。

“那便按着这个模子打吧,就说是模子在传过来的时候不甚被王妃掐出了个痕迹,铸钱之事事关重大不可拖延,便先这样铸着。”李世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本王会下教说明情况,也会上奏陛下,你不必惊慌,模子本王已经看过了,你下去吧。”

小吏收好模子,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李世民这才好好把无容扶起来,不明就里道:“到底是何故……”

“我说我不小心,夫君信不信?”无容狡黠一笑,没有说什么原因,就那么一个巧笑嫣然让李世民心神一动的表情。

李世民确实心神一动,但是又正色起来——他看得出来,无容很明显,是故意掐的:“少打岔,说正事。”

无容慢慢的和李世民一起走到几案边上坐下,严肃道:“郎君如今平定天下,天子太子之下再无人可与夫君比肩,郎君如今,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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