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陌上中下桑(2)+番外

伊九伊不动声色,苦笑着嘟囔:“分手的时候我挺伤心的。”

“宝宝,”达斐瑶抽空看了她一眼,扁着嘴巴,很想摸摸她的头,碍于开车空不出手,用非常溺爱好友的口吻与心情说,“因为你最重感情了。”

伊九伊到了家,下车的时候去拎猫。

达斐瑶没下车,直接从车窗里探出脸来,跟她说:“我不喜欢你现在的工作,你又不缺钱,为什么非要这么累?你的公司是在压榨你,也就你这种佛系的性格才受得了。”

临走之前,伊九伊对她说:“我也这么觉得。”

她和好朋友道别,两个人约好下次一起吃饭。看着达斐瑶驾车扬长而去,伊九伊转身进了门。

她把两只猫都放出来,准备了猫砂,补充了水。伊九伊抱着叫“小猪”的白猫,开心地吸了一会儿,感觉缓解了一些压力才放开。

中午的婚礼会在酒店里办,是如今比较流行的中西结合,又符合年轻人审美,也能过父母长辈那一关。看电子请柬上的内容,仪式结束后有个室外的afterparty,结束以后,新郎新娘会直接开车去机场,飞到云南去度蜜月。

其实新娘也不完全是陌生人。以前本科和伊九伊同一届,都是优等生,在一些活动上碰到过,伊九伊和她打过几次照面,谈不上熟,也就是朋友的朋友这种关系。

伊九伊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随便化了个淡妆,对着镜子左右确认了一下。得体就好。

她提前跟别人商量过礼金,问了朋友给几张,包了差不多的价位。

她是打车去的会场,还在车上就接到消息,说是文联那边有个活动,想请何擒云。何擒云是最爱甩手不管的人,直接让他们跟伊九伊说。接受也好,拒绝也好,反正让伊九伊安排。伊九伊明明在请假时间,却还是敌不过过剩的责任心,临时用电话跟对方沟通。

伊九伊先进酒店,迎面看到在迎接客人的新郎新娘。只要是一双男女穿着婚纱和西装站在一起,乍一眼看总是登对的。

新郎对新娘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爸的徒弟——”

新娘笑着说:“我认识九伊的。我们以前一起吃过饭。”

新人在宴席外的大厅里设了一块题字板,让来宾可以写留言。伊九伊不太好意思,但留个“新婚快乐”“白头偕老”也很简单,她还是拿过笔。在此之前,伊九伊也参加过一些婚礼,她喜欢的祝福语是:“真爱永恒。”

她把这四个字写上去。

伊九伊进去,先找了何擒云一趟。今天他是大忙人,不少人来祝贺他。伊九伊走进人群,微微笑着,冲向她打招呼的人点头,最后走到何擒云身边,单手拢着嘴巴和他说话:“老师,文联那个讲座安排在第三期行吗?”

何擒云端起绿茶,喝了一口,问:“前两期是谁?”

伊九伊说了两位也是搞历史的学者。

何擒云意味深长地说:“排在他们后面啊……”

伊九伊再次贴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排在他之后的是谁。

何擒云马上眉开眼笑:“嗯嗯!咖位越大的越往后。”

她也不回答,站起身来,手从椅背上抽回去。

事情定下来,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她转身出去,准备到大厅打工作电话。走到门口,刚好遇到正在和人聊婚礼事宜的新郎。

新郎很热情,叫住她问:“怎么了?没位置吗?”

“不是,有何老师的工作。”伊九伊笑一笑,示意手机,“等下就进来。”

电话打得有些久,一不小心,仪式要开始了,酒店礼宾也走到宴席门口,准备关门。伊九伊正在跟电话那头的负责人收尾,身后有人经过。她隐约听到一段对话。

礼宾问:“请问您是?”

一个声音说:“前年3月5号到4月1日愚人节,我跟新娘是男女朋友。”

伊九伊回过头,平平淡淡说出那种话的人已经进去了。她收了目光,打完电话,然后才进门。

里面已经熄了灯,宾客都望着大银幕,在看记录新郎新娘恋爱历程的短片。伊九伊就近坐到门口的位置。

白色的桌布上摆着百合,是婚礼常用的花。银幕上的罗曼史纪录片到了尾声。她身边突然传来座椅拉动的响声。

室内昏昏沉沉,视野晦暗不清。坐在隔壁的人起立,旁若无人,用力鼓起掌来,仿佛刚刚欣赏的不是婚庆视频,而是马拉多纳靠“上帝之手”完成世纪进球的世界杯决赛。

第2章

影片播放完,新郎新娘幸福的身影渐渐淡出,大银幕上留下花体英文写的“love story just begins”。

伊九伊瞄了一眼旁边。

酒店礼宾用遥控器打开窗帘和灯。男人站着,一瞬间,光照进来,落到他脸上。她多看了两眼,端起水杯喝一口,润了润嗓子。

其实不是伊九伊的菜。

她平时更看好普通、有人情味一点的脸。长得太出挑的人,毛病肯定会很多。

就好像现在。

出席在前女友婚礼上,不合时宜地鼓掌,很难说是为了振奋人心,虽然没到扫兴的地步,但也怪怪的。新人和司仪都看向这边,前面的座位上也有客人陆续回头。远远看着,新娘的脸色绝对不是高兴。

手机震动,伊九伊低头,发现是公司里的同事。

她假装没看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壁座位已经空空如也。出口的门还微微晃动着。那个人出去了。

婚礼流程继续推进。

司仪是新郎的朋友,拿他们的琐事说俏皮话,靠近舞台和步道那几桌都是新人的亲朋好友,被逗得乐得不行。

伊九伊和何擒云熟,不代表她跟他家里人也熟,不懂他们的梗,也就笑不出来。说到底,结婚仍旧是件私密的事。

公司同事在发短信来,问的是工作问题。她被逼无奈,还是起身,走出去打电话。

写祝福的题字板还陈列在大厅里,没来得及收起。伊九伊在和同事沟通送审,就看到刚才鼓掌的人还没走。

那个人正在写什么。

他落笔的位置刚好在伊九伊写的祝福语下面。

出于好奇,伊九伊多留意了两眼。

这男的打扮还算正式,像刚从工作场合赶来,皮鞋价格不便宜,插兜的动作有点随便。他在题字板上写下了“你这样的”字开头,结合刚才的行为,接下去的百分之九十不会是什么好话。

既然都是前任了,干嘛还非得来找不痛快?伊九伊觉得怪好笑的,挂断电话,往前迈开步子,准备进去。

然而,当她以为自己的“真爱永恒”要和怨男语录并列时,他又取过板擦,去掉原来那几个字,重新拿过笔。

他拿笔握得很靠后,笔触也轻,写得随性,没有署名,留下四个字——“幸福快乐”。

伊九伊看到了,心里有一点点意外。

她推开场馆的门,重新回到婚礼现场,松开手,门就合上了。背后的门轻轻摇晃,伊九伊把手向后探,稳住门,让它不再颤抖。

上一篇:来我的怀里 下一篇:晒斑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