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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腔(150)+番外

言外之意,这是两家商量着来的事,沈家愿意给足诚意,迁就女方的意思。

章女士应下来:“好,下月初我去寺里问一问。”

“那就麻烦阿姨了。”

章女士弯起唇:“不麻烦,只要你跟弥弥能好,怎样都不麻烦。”

沈弗峥继续说有关订婚的事。

“国庆到元旦这段时间,弥弥舞团的工作都不少,考虑到弥弥的想法,她希望以后的婚礼能从简一些,尽量只邀请双方的重要亲友,所以订婚宴就得往隆重一点办。

“毕竟是件喜事,总得有个正式些的场合,告知一下。

“那规格就不可能小。

“弥弥没有操办这些事的经验,我们都有工作,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事事都亲力亲为,我跟弥弥商量了,她也同意,由我大伯母来帮我们操持订婚宴。

“我大伯母刚嫁女儿不久,男方是华裔,在国外举办婚礼,我们家在京市也另办过一场,我大伯母对这些婚嫁流程比较熟悉,而且她也是有女儿的人,心也细,更能为弥弥着想。

“年前看看阿姨还有没有时间,再来京市一趟,我安排我妈和我大伯母,跟您再见一面,我们就流程仪式的事,再详细的聊一聊。”

这一番话,已经把事情安排得周到无虞。

章女士很满意。

外公似乎对沈弗峥那位孀居的大伯母有印象,点头夸着:“你大伯母是个做事很稳妥的人,丧夫失子,她这些年也过得很不容易。”

沈弗峥应着话:“我爷爷也这样说,我堂妹她娇纵任性,跟我爷爷闹了好几次脾气,我大伯母一直自愧没有教好她,我大伯在世时,她也是个很能干的女人,这些年倒畏着手脚,什么事也不敢揽去做了,订婚的事交给我大伯母,我爷爷也很满意。”

沈弗峥刚刚说这事是跟钟弥商量出来的,实际上,钟弥还不太懂沈家的弯弯绕绕,更想不到叫他大伯母来操持这点。

主要也是没来得及动脑子想,沈弗峥就已经安排好了。

听后,她也觉得这样好,点头答应。

他负责安排,她负责拍板,这便算他们之间的商量了。

他大伯母乐意,他爷爷也满意,钟弥当时多嘴一问:“那你妈妈满意吗?”

这怎么说呢,如果何瑜在沈弗峥和钟弥的婚事上欣然又积极,这事儿也不会落到大伯母手里。

沈弗峥不打算做硬撮合钟弥和他妈笑颜相对的和事佬,他自己就是从勋贵人家和睦联姻的产物,深知这种和睦充其量锦上添花,意义不大。

何瑜没有好态度,那他就配合她的态度,事情转交给大伯母,也是对何瑜的暗暗敲打,没有我这方的低头,只有因你而起的生分,你希望这样,那就可以这样。

何瑜自然不希望这样。

她到底是沈弗峥的母亲,她的儿子出类拔萃,以前叫她那样顺心自得,没必要为一件他已经铁了心去做的事,再跟他生出嫌隙,想通了,认清了,态度说改也就改了。

于是沈弗峥这趟来州市,她特意叫人送了一尊开过的光舍利塔过来。

她跟沈禾之不同,她同章家人无怨无仇,反而有几分真心钦佩章老先生,先前叫她耿耿于怀的,一是沈老爷子态度不明,如今已然清楚。

二便是一点为人母的不甘,总想着沈弗峥应该配个门当户对的。

她对钟弥这个人从没有意见,钟弥漂亮聪明,她都见识过的,她那个亲妹妹也没少在她耳边念叨钟弥的好。

想开了便好了。

终归是沈弗峥的一桩喜事,沈弗峥的父亲也劝她,现在悦然接纳才是最有利的,老爷子不反对,沈家没人能反对,反对也没有用,没有必要再因为板上钉钉的事,再跟儿子闹得不愉快。

那尊金镶玉的舍利塔没到州市之前,钟弥就在京市见过,由何瑾送来常锡路,人还没进门,喜鹊一样的声音先到,说你这未来婆婆这回是真大方了。

未来婆婆示好的礼物刚一送来,沈弗峥的大伯母也将电话打来,旁敲侧击问着,这事儿现在还用不用她来办。

人在领导位子上坐久了,普普通通的话都能说出不普通的味道来,沈弗峥叫大伯母放心去办,弥弥跟阿月聊过,由大伯母来操心这件事,我和弥弥才能放心。

何瑜来办,或者让章女士来办,都不太好。

这种双方不尴不尬的关系里,必须有中间人事情才好做。

……

在钟弥家这顿饭吃到天擦黑才结束。

外公要回丰宁巷休息,这事儿以往都是章女士做,因不放心女儿开车,现在这活儿被沈弗峥揽去。

他跟钟弥是从宝缎坊步行过来的,随后就叫老林把车子开到钟弥家小楼门口,这会儿正好送外公回去。

老林有在丰宁巷七进七出的本事,但考虑到老人家身体不好,窄窄巷路,起起停停,这么坐在车里容易不舒服,便在巷子口就停下了。

沈弗峥扶着外公下车。

外公对外说封笔了,这些年自己写写画画没停下,眼睛还好使,路灯光里,瞧见沈弗峥这辆黑色A6的车牌。

“前几回没注意看,你这车牌倒是巧,是弥弥的生日。”

沈弗峥也跟着看了一眼车牌数字,扬起唇说:“那就总算对了。”

进巷子的路,路灯老旧,照明的范围有限,老林拿手电映开一片光区,沈弗峥扶着外公,放慢步子,慢慢往家走,说着这车牌的由来。

第一次来州市看望老先生,还不是这个车牌,但走的那天下雨,分别时,钟弥就胡诌一句,说这车牌是她生日。

外公笑笑说,是自己那个外孙女能干出来的事。

“我就说,那我跟你有缘。”

“缘分自然是真的,那这车牌生日也不能是假的,托了我一个朋友帮忙留意,换上没几天,弥弥还不知道。”

“难为你记着,事事肯惯着她。”外公说着,拍了两下沈弗峥扶自己的胳膊。

“我读书早,又大弥弥许多岁,要是叫她不开心,太像仗着年纪在欺负她,您跟阿姨怎么能放心把她交给我,弥弥还是小孩子,但我不小了,我清楚,我是仗着她对我那点喜欢,才勉强叫您跟阿姨接受我,本心里,您跟阿姨都不愿意她嫁到我们家这样的环境里来,我做不到从沈家跳出去,只能厚着脸皮跟您保证,我会对弥弥好,尽我所能地让她快乐自由。”

“我真的非常爱她。”

这样的话,在钟弥面前,沈弗峥都没有说过,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把爱和喜欢挂在嘴边的人。

在这条只闻虫鸣蛙叫的巷子里,隐隐可听其他住户紧闭的门窗里传来声音,零碎对话,碗盆磕碰、老人咳嗽,新闻声响,好似徐徐经过一路人间至味的烟火气。

在他厌恶过、敬仰过、感恩过的老先生面前,他摹其风骨多年,仿他的字能仿得别无二致,如今也似照镜子一般坦然心声。

外公也是非常爱钟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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