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乘既并不觉得同级的前辈在为难他,他领了这下马威,但是他对于同级间的水平管理,一向热衷有效沟通,还都是正式台面上的,有会议记录可查的。
白衫黑裤、戴着一副无边金丝眼镜的周工询问黄经理,这批非标件他确实要得急,特事特办,他等不到王副总治丧回来。眼下他只有越过老板请黄经理支援了,实在赶不及的话,他甚至还得跟总部仓库调定制申请。
会议笔录的键盘声还在继续,项目助理耳清目明地扫一眼他们周工,这位老大正一手翻手里的图表,一手托腮状,聚精会神地争取过这个议题。落寞间,没得到配合部门的及时反馈,他撤开托腮的手,声音和目光同时投向对方,“唔,黄经理,怎么说?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我好做下一程调度。”
小助理不想开小差的,尤其是他们这个老大还是个冷面扑克王。她已经禁不起出错了,她明明每天起早贪黑,但是依旧有忙不完的活。
但就在会上这出神的几秒里,小助理有着莫名的阵营感。他们新来的这个老大,话不多,但几次有限的会议同台,小助理觉得周工其实性情很好,甚至到温柔的地步,
那种平静的温柔。
就在小助理出神的一阵里,吴秘书在她笔电上敲了两记,本尊这才回过神来,吴秘书提醒她记重点,部件采购回程的时间。
主位上,周工和煦从容cue下一个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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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周乘既去食堂吃饭,碰上了小吴在分家里带来的卤牛肉,还有一份酥蹄煲,典型的江南浓油赤酱。
小吴说是周末她父母去吃,多打包的一份给她的。助理殷勤地捧过来,问周工要不要吃一块。
周乘既饿得要吃人,饭前还是不咸不淡喝了碗紫菜蛋汤。对小吴的好意,摇头拒绝了,“多谢,我不大吃甜口的。”
“好吧。”殷勤人多少有点臊。一来,她毕竟比其他员工之于周工亲近些,这众目睽睽拍马屁被拒绝了;二来,人始终是审美动物,周工这样品相的单身男性,即便放在男人堆的部门、行业,也始终是难蒙尘的吧。
小吴重回平时交好的几个同事桌上,几个女人相约挤兑她,“马屁拍马腿上了吧,谁叫你招惹顶头上司的。”
“瞎说什么呀。”小吴嘴上要强,也即刻清醒摆正自己工作的立场,“这不新老板客套一下嘛。其实周工人挺nice的,对事不对人。你们没见今天会上,黄经理被他温柔刀噎得翻白眼。”
全公司都知道,属采购和财务两处老佛爷难伺候。几个吃瓜同事这下子来劲了,说最喜欢云淡风气会噎人的主了,简直是我的职场嘴替。
有人吃瓜就有人理中客,“周工是陈总亲兵,他用得着给谁脸吗?人家终究要回总部的,没听说嘛,他来的第一天,王副总就接他去见陈总了。”
“他是陈总亲戚吧?”
“哪呀,没亲的。我看过周工档案,他是Y城人,陈总是咱们土著,太太是A城人,娘家很有背景的。”
“嗳,你们说,该不会真的像他们传的那样,陈总未雨绸缪,在招驸马吧。”
“也不是没可能。大十几岁算什么,老丈人慢慢培养女婿,等小公主长大了,驸马预备役也羽翼丰满了,到时候连班子带女儿全交到自己人手里。”谣言二字本身就布满了破绽,都是从口而出的笔画,偏人人信奉其中。
小吴严阵不与她们这番话为伍,“想多了吧,陈总就是纯粹赏识周工不行吗?”
人事部多的是资深的老员工,他们那里早不是秘密的事。有人告诉小吴,你要是知道陈总是怎么娶到现在的太太的,也许就不会这么义正言辞地相信什么纯粹、赏识了。
即便是赏识,也是周某人会站队。物以类聚,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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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一过,周乘既下午去工厂看样前,交代了小吴一件事。
他原先在总部的一个已经结案的研发竞品陈述会,他让小吴拿给那位新来的助理做会议摘要,再根据他的工艺分析和2D平面图,做一份材料表出来。
“让她做完直接交给我。”
小吴还在午餐八卦里有点失落难回神。一颗心割裂着看周工:一半,他趋炎附势;一半,认真冷静对事不对人。
“周工,您的意思是……”
“既然我要决定人员去留,我总要自己先判断一下。你照我的话去安排,王副总那里,等他回来,我亲自跟他说明。”
“好的。”小吴原地满血复活,她始终信自己的直觉,“哦,对了,保安处有您的快递,我帮您拿上来了。有点重……”
周乘既起身摘下衣帽架上下工厂要穿的工作服,一面往身上套一面略微讶异地看助手,“你搬上来了?”
小吴实诚地点头。
对面人疏离地笑,“怪我,还是辛苦你了。下次除了文件资料可以帮我拿上来,其他由我自己拿吧。”
小吴默默再次点头,“好。”
周乘既难得“多话一回,“我买的一个打磨机,家里大门抛光用的。”
“啊,您还会这个呢?”小吴属实有点惊讶,说周工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那种,还会木工的活?
有人冷笑话说得云淡风轻,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嗯,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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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疏桐驾照拿了十年了,就是不敢上路。
曲开颜这个鸽子王再晚点差不多四十分钟才在约定的肯德基店里接到他们娘仨,疏桐大小姐也是有脾气的,气鼓鼓骂开颜,“你有点谱好不好,我回A城都到了。”
曲大小姐一身日常的风衣、连帽卫衣,“对不起,出门前,来了个面试的。聊超时了。今天路上又巨堵!!!”
疏桐一家子从荷兰回来,在家没待两天,就拎着儿子来找开颜了。曲开颜跟个吃小孩的恶毒老阿姨一样,逮着贺冲儿一顿穷凶极恶地亲惯,然后有点懵,指着聪聪边上的小女孩,“这谁家孩子呀?”
“他老大家的小女儿。”疏桐要带孩子来S城,贺文易大哥家的孩子死活要跟过来,老大家夫妻俩也是心大得很,架不住孩子哭闹,就真的托付给疏桐了。“这下倒好,害我脑子里时刻发条不肯松,丢了自己孩子也不敢丢别人的。”
曲开颜冲她呸,“瞎说什么!要丢丢你去。”
表姊妹俩一年也见不到几回,但任何时候都不要寒暄的生分。见面就掐,见面就怼。
疏桐见到开颜来,这才一身的疲惫有了托付地,吆喝她,“快吧,回去吧,我正好例假来了,只想好好洗个澡先睡一觉。这几天在家里,闹心死了。”
聪聪和他的小堂妹在一勺一勺地吃着他们的草莓圣代,见到颜颜娘娘来了,嘴里咬着勺子问娘娘,“你要不要吃?”
贺冲儿这个大舌头,每次都喊不起来姨姨嬢嬢这些,加上他妈老无限重复宫斗剧,久而久之,他就以为嬢嬢就是娘娘,每次都喊曲开颜,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