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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戒(49)

又说得姑姑和苏媛照顾,这一向也住在她们那里。

老苏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亲疏有别。要说昊辰的事,道理谁不会说,意外是真,他失去一个儿子也是真。凭什么他们周家的儿子能好端端风光无限地站在这里。

这样得两代父辈庇护的公子哥,怎么论,路都不会多坎坷。饶是他自个儿出来摸爬滚打,贴在周姓之下的助力,始终撇也撇不掉的。这就是运也是命。

而他的昊辰没这个命了。

想到这,老苏又觉得从周家取多少都是应该的。

这么多年,周乘既都有管顾着姑姑。姑姑生日,哪怕不在国内了,他也会认真给苏媛发红包,请苏媛帮他准备一束康乃馨及生日蛋糕。

偶尔姑侄通到话,上了年纪的人总归爱唠叨些婚嫁的事,怪乘既事业心太重了,这么多年就谈了一个对象。你额晓得外头怎么说你哦,你爸妈没告诉你罢了。人家都怕你有什么毛病呢,不然这么多年都不谈女朋友的。

周乘既对父母没多少耐性,难得对姑姑的话都有问必答。他扮作玩笑口吻,多挣点钱我才有能力供你们到老啊。

姑姑一时淌眼泪了,说她都放下了。明显乘既没有,他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也许那天他不叫着去下河,昊辰就不会丢。

今日、老苏碰面到了,说邀乘既中午一道吃饭。

周乘既婉拒了,说和朋友约好的玩一阵,他下午还有工作安排。

直到周乘既的这位前姑父去了好久,他再把这一程旧事故转述给曲开颜听,外头已经正午烈晒了。

曲开颜听完,许久没有出声。她不会安慰人,她自己都是个矛盾别扭满身反骨疮疤的主,哪里学得会那些冠冕堂皇的淑女话。

哑巴了半天,她才想起之前……“所以那天你帮我和贺冲儿,是真的以为有人拐卖孩子了?”

周乘既的座椅位置,已经遮不住任何暴晒了。

“起初以为是。看清是你,就知道不是了。”

“怎么我就不是了?”她和他说话,也是打岔。

“灰姑娘的姐姐顶多打打嘴仗,还不至于拐卖儿童。”

“是的了。我这个人最讨厌孩子了,吵嘛吵死了。你不知道,疏桐生贺冲儿还是我陪产的,她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要贺文易进去,害我吓死了。女人真可怜,这世上还有比生孩子更痛苦的事吗?”

曲开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话题,周乘既有另外答案,“有。流产。”

她又忘了,他们家两个妇产主任呢。

周乘既告诉她,他从小耳提面命的一个家教便是,哪天你敢让人家女孩子怀孕还流产,就不要进周家的门。

周乘既的奶奶嫁给丈夫前是信佛的,后来为了丈夫的事业,自己也入党了。封建迷信这套算是搁置了,但家里两代从事妇产科工作的,奶奶告诉乘既,你知道流产是怎样的程序,还糊涂犯这样的错,我真的会对你失望的。咱们周家,一不准出作奸犯科,二不准出背信弃义。

曲开颜听到这,由衷相信周乘既说的,他们家女人说了算。

从咖啡店这里无功而返,两个人一齐去取车的路上,良久,曲开颜才局外人地安慰他,“你姑姑家表弟,是意外。”

身边人没有回应。

她便喊了他一声,“周乘既。”

“嗯。”

“我是说意外,你不该……”

“中午吃什么?”他问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

曲开颜傲娇,怪他,“我和你出来,你一天三顿问吃什么。”

周乘既抱歉,“恐怕问不到你三顿。”他下午四点半左右就得走了,那头有品牌方代表飞过来,晚上落地,有一顿应酬酒。

曲开颜活这么大,头一回遇到这样的追求者。错了,人家好像也没追她。总之,没有一个男人像他这样的,人家比他有钱的多了去了,也都会安排得花前月下。

情话,鲜花,大餐。然后顺理成章地滚到床上去了。

就他,就你周乘既。你连一天满打满算的时间都没有给我。

好在还有点自知之明。看到曲开颜沉默了会儿,他即刻道歉了,“这个项目忙完会清闲一段时间。”

关我什么事。曲小姐心里朝他翻白眼。

“你想吃什么?”他再垂眸问她。

“吃什么都可以?”大小姐挑眉。

侍卫的职责就是服从。“嗯,只要能允许端上桌的。”

“你不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周乘既当她问他忌口呢,“我还好。什么都可以吃点。内脏吧,脏器不怎么吃。”

“那我要吃火锅。拣牛肚子里猪肚子里的可劲点。”

大小姐平生积极应酬哄甲方的终极目标便是,自由。

财务自由是一切通往快乐的唯一法门。

于是,周乘既任由曲开颜折腾,去到一家川渝火锅店。

她点了好多所谓的脏器。

陪太子读书的人也没什么所谓。能吃就涮几筷子,不能吃便看着她吃。

结果,曲小姐通篇火锅食材没吃多少,人家小料台上的糖蒜倒是吃了好几颗。

周乘既坐她对面,看着围着围裙的人,认真进食的样子,不禁打趣她,“这东西就这么好吃吗?”

“嗯。你要不要尝尝?”

“没兴趣。”他在锅气缭绕间,阴晴不定的样子。

第二回 问她,“女生也爱吃蒜?”

大小姐嘴炮向来不会输,“少刻板印象啊,女生怎么不能吃了。”

某人:不是不能吃,是不一定非得今天吃……

“曲开颜、”

坐在缭绕白烟边上,十万吨接地气的大小姐正在吐那糖蒜外头的皮。

曲开颜闻言,大喇喇抬头来,然后颐指气使地安排他,“你能不能帮我吃点鸭血啊,太多了,汤都蹦到桌上了。”

一鼓作气的人,低头去帮她调小一档火。再抬头来时,已经确定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没占到。

算了。今天,诸事不宜。

期间,周乘既接了一通电话。是苏媛,她那头正是深夜,周乘既问她出什么事了。

却是她父亲那头,说是给乘既家里备了点礼。已经送到姑姑那里了。

“我爸说你和一个女生在一块,很漂亮那种。”

周乘既只答复苏媛,“这回我替家里收了,下次免了吧。苏媛你是知道的,爷爷那里早已把姑姑和苏家分剥开了。”

“我明白。”苏媛背地里和那个继母不是没仗打的。她和乘既说体己话,她不是个没分寸的人。

周乘既这头也顺势叮嘱苏媛,“我的事,也暂时别告诉姑姑。”

苏媛那头笑,“这么保密啊。”

周乘既始终和煦,“算是吧。因为我不喜欢听别人意见,也不需要。”

挂了电话回来,曲开颜以为是他的工作来电。

匆忙吃几口,便要周乘既买单了。剩下的食材,打包她明天带给工作室的员工,由阿姨做麻辣烫给她们吃。

周某人买单等着服务生帮忙打包的期间,一直冷着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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