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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有害(4)

夏存猜想,梁泓大概不太喜欢他面对梁泓时太容易动情的模样,这不符合Omega对Beta对出的反应常态,但出于不知名的原因,又对这样的反常存有好奇,总之夏存被置之不理的冷漠折磨了很久,梁泓终于还是肯开始真的跟他做爱。

保密局人少,工作做得好,闲话传的也快。

没过两天,就有同事当面问他,圣诞节带回单位宿舍的何许人也。

夏存虽然长了副标准的Omega外貌,四肢细长,皮肤白皙,囫囵看去,气质不具有攻击性,但同时也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谈吐。

他微挑的眼睛与天然发红的嘴唇加上少言寡语的性格,几乎使人感到惋惜:上好皮囊配无趣灵魂。

当时夏存想了想,说是同学,八卦的对方竟然全盘接受,不再追问,只叹口气,祝愿夏存能尽快有真正的过节对象。

夏存回想,才发现自从相识以来的每一个圣诞节,都有梁泓参与。

不过这一年稍有不同,梁泓在他除了大部头理论书和草稿纸外可称贫瘠的宿舍睡了沉沉的一觉,第二天早晨醒来以后,邀请夏存与他同居。

梁泓说让他以后尽量别再用抑制剂,没有那么难懂,夏存第一时间说了同意。

没过多久,在元旦来临之际,夏存看到了明显是经过舆情分析后才逐渐放出的新闻:国际O&B联合会秘书长、人权部部长姜亚延过世。

他身上的挂名大使不计其数,一生致力于为Omega与Beta的平权工作奔走,第一次让O&B联合会成了实权部门,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推动了抑制剂的量产化,为几十年来,Omega走出家门参与社会劳动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新闻一出,举国哀恸,但也有过激Alpha分子开始狂欢,一夜过去,挑衅的涂鸦喷满国会所在的街道。

梁泓曾经在夏存面前接过姜亚延的电话,他叫他爸爸。

跟他所走的政治路线人设不同,梁泓实际上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夏存只能隐约感觉到,相比于他的Alpha父亲,梁泓跟姜亚延的关系似乎要更亲密一些。

同年元旦,他们开始了长达五年的同居。

夏存匆匆毕业,用博士学位结束了学生生涯,离开保密局,人事关系挂在监察局,跟随梁泓换过六七个单位,回斯坦福和出总统最多的哈佛做过客座教授,给国安局写过存储器自动化管理的加密程序,做过瘾品贸易分析,写过广告文案,接受过很多次内部约谈,一直没学会做饭。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家里分开。

梁泓做了简单的吐司烧蛋,每人一杯冰美式。

有人来接夏存去机场,出门前,夏存放下行李箱,碰了碰梁泓的手背,对他说:“我走了。”

梁泓“嗯”了声,把钥匙递给夏存,让他不要丢三落四。

他还没有换衣服,穿着看上去就很舒适的家居服,脸上似乎还带点平常很少见的促狭的神色,夏存就忍住没有辩解自己只有一次找不到钥匙,最后也在车里找到了,点点头,跟梁泓说了再见。

五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是城市合并带来的困扰之一,夏存抵达议政院时,刚好错过午休。

他被人带到负二层开了个短会,接手了一部分密钥,就立刻开始工作。

夏存用半个工作日,从他们的数据库中找出三条可疑算法,到了下班时间,他处理好密钥的保管工作,拎包准备离开,却在大厅被几位领导偶遇。

议政院的工作秩序早已从爆炸案中恢复正常,只是职员们心有余悸的同时,其实上级们也不是坐的表面那么安稳。

夏存在饭局上解释了可疑算法的几种可能性,忧虑依然挂在这些人的脸上。

同坐的其中一位转移话题,问起夏存的学校,后来说:“听说你跟梁泓是同学,前段时间调他过来参与爆炸案调查,好像结束不久的工作搭档也有小夏。”

夏存道:“我在斯坦福交换过一年。”

对方继而露出了然的表情,又说:“你们专业应该不一样?我记得梁泓主修社会学,小夏应该在计算机学院?”

夏存解释道:“我本科时也拿了社会学学位。”

其他几位跟着笑起来,说夏存年纪轻轻倒很有想法,问夏存怎么这样还是跟梁泓不熟,又建议夏存在提升业务能力的同时也应该注重自己的社交,这是晋升必不可少的。

提起梁泓,免不了提梁泓的父亲,不过话题敏感,不好过分展开,只好又说回梁泓,讲他踏实肯吃苦,又有亲和力,很能令人信得过,讨论梁泓未来的路线,和可能的婚姻对象。

后面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夏存的工作内容都非常机械,但又不能真正被机器取代,他新的两点一线围绕议政院与酒店展开,唯一的放松是瘫在沙发上听新闻。

又一天结束工作,夏存没有拎包,只把手机往羽绒服口袋里一塞,便走出议政院大门。

回酒店有三条街的距离,出门才发现外面下着小雪。

夏存将掌心向上摊开再走几步,有人靠过来,与他并排前行,说:“雪花太小,应该接不到。”

夏存瞪大眼睛转过脸,看到梁泓牵着moli。

他穿了件及膝的烟灰色大衣,头发打理得很整齐,肩上落了星星点点的雪,看样子等了有一会儿。

夏存没说出话,梁泓又问:“怎么不去聚餐。”

这天是情人节,各单位抓住时机猛搞联谊,未婚Omega员工有一个算一个,被苦口婆心地动员,几乎是非到场不可。

夏存撇了撇嘴:“我是监察局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哦。”梁泓道,“没看出来哪里肥。”

moli很激动,一直想要到扑夏存身上,最后两个人只好先停下来,夏存握着它的狗脸好好贴贴了一会儿,才勉强可以继续走路。

“工作结束了?”夏存问,“我看新闻,论坛峰会还有两天。”

梁泓道:“我们的部分结束了。”

“见过梁先生了?”

“见了一面。”

夏存说了声“好”,梁泓没提凛冬资本的事,夏存也不多问,等了一会儿,在moli期待的眼神中接过了狗绳,差一点被异常兴奋的moli拖出一段,勉强撑住了场面。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但暂时还是可以忍耐的程度,在又一个人行横道后面等红灯时,梁泓重新接过狗绳,又把夏存的一只手揣进了大衣口袋。

夏存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会儿,脸变得很红,掩饰性地把下巴藏进羽绒服衣领,梁泓好心地移开眼神,警告moli不要再扑夏存。

不过他转念想起,近两天,在议政院工作的大学同学在学院群里评价刚来的技术外援,长得很好看,业务能力也很强,还是未婚单身,可惜性格非常冷漠。

“几乎算是高傲”,原话应该是这么说的。

梁泓一瞬间又没有那么好心了,他叫了声:“夏存。”

夏存转过脸,眨了眨眼睛,“嗯?”了声,鼻尖被冻得有些红,看着梁泓认真的表情问梁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