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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兰成/囚金枝(8)+番外

往后许多年,他待她冷漠的如空气一般。

而她也眼睁睁看着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沉默,冷淡……

最终,一步步变成了这个深不可测又冷漠多疑的帝王。

她不是没解释过,可在残酷的事实面前,真相是什么样还有意义吗?

更何况,人都是会变的。

当年母亲或许真的是意外撞见了先帝,无可奈何才做了皇妃,但是被锦衣玉食、万千宠爱滋养了那么多年,她难道就没生出过更大的野心?

若说从来都没有过,连柔嘉自己都不信。

特别是当母亲后来又生下一个皇子的时候。

柔嘉曾经天真地劝过,不想让母亲争名夺利,就像以前一样安安分分地当一个妃子不好么?

可母亲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然后摸着她的头说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宠妃,树敌无数,流言四起,已经别无选择了。

于是柔嘉只好眼睁睁看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皇后离宫,后来太子被架空,再后来先帝猝然崩逝,太子一举登基,杀伐果断,她母亲也在祸国的流言中被逼殉了葬。

如今终于轮到她了吗?

察觉到那一寸一寸审视过她全身的视线,和那越来越重的压迫感,柔嘉只觉得深深无力,最后俯着身拜下去:“臣妹从不敢心生妄念。”

可萧凛听到她的话,周身忽然升腾起一股无名的燥意,沉沉的视线仿佛要把她纤细的腰肢压弯,彻底折断。

她说她从未生出过妄念。

那生出了妄念的究竟是谁?

第6章 处置

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柔嘉如芒在背,不由得埋的更低。

满头青丝随着她一低头尽数垂落在两侧,显得那本就不丰腴的肩脊更加单薄,仿佛被积雪压弯了的枝条一样,柔韧纤细,令人生起怜惜之意。

可萧凛看着她低眉时露出的一截白腻脖颈,却忽然头疼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冲出来一样。

他按了按眉心,脸色半掩在影影绰绰的明黄帐子后,更多了几分晦暗不明。

形势焦灼正之际,从东面的小径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手脚麻利点!赶在宫门下钥前送到慎刑司去。”何宝善骂骂咧咧地领着一群人抬着东西走过来。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月光暗淡,御花园里花木影影绰绰,婆娑不明,何宝善着急赶路,并未发现竹林后的皇帝。

待拐了弯,眼一尖瞧见了那明黄的车驾,他愣了片刻,才曲了膝躬身一拜,热气哈在这夜里见了白:“奴才何宝善参加陛下。”

突然被打断,萧凛的视线从那纤细的身形上移开,转向他身后的一群人,微微蹙了眉:“你在做什么?”

何宝善垂着头禀告道:“回禀陛下,奴才找到那日闯入太极殿的那个女子了,正将人押送回慎刑司。”

此话一出,忍冬惊愕地抬起了头,连柔嘉也微微侧了身。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各怀心思,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萧凛把玩着手中的玉,声音倒是十分平静:“是谁?”

何宝善不明所以,悄悄环视了一圈,这才意识到竹林边气氛的不寻常。远远地瞧见柔嘉公主跪在那梅林边,他心里更是如擂鼓一般。

可既已开了口,断没有把话往回说的道理,他只得硬着头皮答道:“那女子是御花园的一个仕女,仗着有几分姿色便兵行险着,事情败露后心生恐惧,写下了血书投了井。”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押着的那东西,众人才从那席子里隐隐看出个人形来。

“宫女?怎么会是宫女?”

萧凛没开口,忍冬倒是忍不住失声念了两句,语气里颇有几分难以置信。

柔嘉看着那蒙的严严实实的白布,突然也有些不明白状况。

萧凛倒是冷静,放下了玉,开口问了一句:“血书呢?”

何宝善忙不迭将那血书递上去:“这是从那宫女的枕头底下找到的。”

鲜红的字迹刺的人眼疼,萧凛抿着唇,脸色一点点沉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人是今早不见的,听同住的宫女说本以为她是躲懒去了,可直到当值的点儿仍看不见人影,她们才觉得不对,四下里找了一番,没找到人,反倒从枕头底下翻出这么个血书来,便火急火燎地报给了慎刑司。奴才一听说便立即领着人四处搜查,赶巧儿碰上一个小太监路过,说是看见西北角的枯井有一只红色的绣鞋,这才找到了地方,将人捞了起来。”何宝善口才好,一桩命案被他说得格外曲折。

萧凛的视线移过去,只见那席子底下还湿淋淋地滴着水。

何宝善解释道:“这宫女大约是卯时投的井,在井里泡了一天,捞上来时已经极其肿胀了,没办法只能用席子草草卷了。”

隐约闻到了些许腐坏的味道,张德胜掩了掩鼻子:“抬远些,莫污了圣听。”

何宝善忙叫人往后去了一些,竹担子一挪开,底下的一滩水渍愈发显眼,众人都不由得一悚。

如果何宝善说的是真的,那先前忍冬的指认显然是假的。

“不可能,不可能……”忍冬自然也明白了过来,远远地看着那滩水渍,脸色煞白,“奴婢真的闻到烧东西的味道了,怎么会不是呢?”

但何宝善那里人证物证俱全,她只有三言两语的猜疑,又如何能反驳。

再一抬头,只见众人的视线皆移到了她身上,忍冬这才彻底害怕起来。

萧凛微微皱了眉,张德胜以为他有不悦,立马绷着脸上前质问了一句:“大胆奴婢,你方才所说可有虚言?若敢有一丝欺瞒,小心治你个欺君之罪。”

“奴婢,奴婢……”忍冬被这么一吓,嘴唇颤抖,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最后不堪重负还是说了实话,“求陛下恕罪,奴婢的确是偷了东西,一时鬼迷心窍了才告到了您面前,是奴婢猪油蒙了心了!但奴婢所言也不全是空穴来风,那晚的事的确是奴婢亲眼所见,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她边说边哭,哭的格外凄惨,这回倒显出几分真切来。

“好了。”萧凛低斥了一声,大约是有些心烦。

忍冬被这么一斥,立马便憋回了眼泪,众人亦是绷紧了神经。

一时间御花园里安静地有些过分,只有老树上的几只寒鸦还在不知好歹地叫唤,一声一声,古怪嘶哑,听的人心里愈发不安。

萧凛沉吟了片刻,却没有发落她,而是转向何宝善道:“把那白布揭开,朕要亲眼看一看。”

那晚虽然没成,但也许多多少少留下些印象,比如胎记、疤痕之类显然的东西。

何宝善忽然想到了这一层,斟酌着劝阻道:“陛下,那女子是跳了井死的,身上都泡的肿胀变了形,恐怕会吓到您……”

“无碍,朕是上过战场的人。”萧凛声音平静,似乎并不在意。

何宝善压根儿没想到会撞上皇帝,更没想到他要亲自验尸,一时间有些忐忑不安,明明已然走到了竹担子前面,犹豫了片刻又劝道:“陛下,这溺死的人怨气太重,多半会化成水鬼,万一冲撞了您可就不好了,依奴才之见,您还是不要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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