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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开在荒野里(22)

祁免免其实在车上就看见了全过程,只是她并没有什么热心肠,附近都是人,周围都有监控,报了警警察自会查清楚,就算被冤枉,也跟她无关。

但她大约被男人吵得耳朵疼,摘了墨镜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对方被她看得噤了声,想骂又不太敢,于是恶狠狠看着她。

祁免免抬手,打掉他手里的另一个瓶子,瓷瓶应声碎裂,衬得四周安静异常,她从包里抽了一张名片塞到他手里:“这是我的律师,你可以打他的电话。”

说完,她两根手指牵起小刀的手腕:“跟我走。”

小刀跟着她走了很久,到了酒店顶楼的露天餐厅,才迟疑着问了句:“您好,您找我是……”

祁免免有些疲倦地掐了下眉心:“带你吃个饭,怕我拐跑你?”

小刀摇头,以她通身的派头,把她卖了估计也抵不上对方一个耳钉:“我怕、怕打扰您和朋友用餐。”

祁免免坐下来,上下打量她一眼,似乎就失去了兴趣,垂眸坐着,叫服务生随便上几样招牌,然后说:“我自己来的,我没有朋友。刚刚从医院出来,我的医生劝我做点好事,你很幸运。”

小刀愕然片刻,没听明白。

祁免免扯了扯嘴角:“心理医生,她诊断我人格障碍,说我可能是个潜在社会危险分子,比如刚刚如果我是你,那个瓶子不会在地上,会在他头上。”

小刀瑟缩了一下。

第16章

小刀原本姓王,后来改了名字姓余,是她母亲的姓。

她原名叫淑静,她不喜欢,那原本是对女儿美好的期盼,对她来说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她给自己改名叫余刀刀。

她希望自己人如其名,冰冷、锋利、强硬。

但小刀其实是个木讷寡言的姑娘。

她和祁免免吃了一顿气氛诡异的午餐。

因为没有人会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自己有人格障碍。

或许是出于某种好奇,祁免免询问了她的名字和身世,而或许是出于压抑许久的倾诉欲,小刀对着一个陌生人倾诉了关于自己的所有。

她的痛苦、绝望、迷茫,以及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对未来那一点点微末的希望。

她总觉得自己小小年纪似乎经历很多,可仔细说来,却又无甚可说的,原来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来气的事,三两句就能说完。

于是祁免免把她带去了公司,嘱咐秦可莉帮她安排一个工作。

她表现不错,虽然笨拙呆滞,但胜在勤勉严谨。

别人花三分心力可以做到的事,她花五分七分精力去重复,就这样在光谱待了两年。

两年的时间里,公司对她很体贴很照顾,甚至帮她安排了员工宿舍,她知道,别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她只是借了祁老板的光。

她在这洪流一般的大城市里,有了个短暂的落脚的地方,好像一只奔袭的鸟儿,找到了一截枯枝,尽管它不值一提,可足够她歇脚了。

小刀很感激她,尽管公司里上上下下都不太喜欢她。

他们会当着她的面带着几分恭维和讨好叫她祁老板,私下里却总是说她目中无人,性格恶劣,没有大牌身,却一身大牌病,怪不得这么多年都不红,甚至于毫无水花。

她觉得祁老板很好,虽然并不是大众意义上的好。大家好像制定了一套规则,然后把自己框死在里面了。他们不能接受标准以外的东西。

又或者,每个人都是一堵高墙,人本质都是“排外”的。

祁老板其实很好说话,你只要不要试图抱着教她做事的想法就好了。

比如有次宴会,有个投资方和她大聊资本运作,祁老板安静听着,时不时扯动一下唇角,虽然没怎么听进去,但好歹其乐融融。

投资方忽然摸了一下祁老板的手臂,惋惜道:“你多好的苗子啊,但资本市场,就是这么残酷,偶尔还是要放下身段,不要太端着,骨气和自尊,都是小孩子才在乎的玩意儿。”

祁老板没有吭声,只是垂眸看了那只手,若有所思。

男人看她不反抗,将凳子拖去她手边,手绕过后背试图揽她的肩膀:“你听哥哥给你分析一下……”

下一秒祁老板抬手掰断了他的手腕,清晰的一声骨头断裂的喀嚓声,伴随着男人的惨叫。

这时候总是需要一些警告和狠话的,但祁老板面无表情坐着,她总是毫无预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发作。

她甚至低头抿了一口茶,然后缓慢起身,对其他人说了句:“慢用。”

然后起身走了,她路过服务生的时候递上自己的vip卡:“送那位先生去医院,记在我账上。”

小刀甚至有些羡慕祁老板。

她对她有感激、仰慕、爱、惋惜……从没有过讨厌。

人与人的契合,有时候就是这样玄妙,她坐在片场角落的凳子上,抱着祁老板的包包和外套,安静坐着等她的时候,满怀着对祁老板的爱护和尊敬,可很多人却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因为祁老板又任性了,带资进组的女二觉得祁老板的装造压过了自己,站在那里评头论足,命令妆造老师改妆和发型。

祁老板并不太在意形象,但是女二褚娜娜还是不太满意,甚至动手打算自己改造,她犯了祁老板的忌讳,她从身后拨弄她的刘海的时候,被祁老板转身掐了脖子:“别碰我。”

两个女人险些当场打起来,被服装老师拉住了,褚娜娜的助理把褚娜娜带走了,副导演被闹了一通火,碍于秦可莉和光谱的面子,没直接吼祁免免,转头冲着小刀骂了两句,骂她没眼力见。

小刀上前帮忙,又被妆造老师骂走了。

所以她找了个角落坐着,她知道那些人觉得她可怜,因为如果祁老板愿意护着她,那她就不会挨骂了。

但其实她已经很满足了,祁老板对她的好,别人是不可能明白的。

人一旦生出贪心,就会变得狭隘和拧巴。

她觉得已经很足够了。

她原本什么都没有的。

或许就是这样,她才能在祁老板这里一直待着。

她是在下午四点钟左右看到季先生的,他的迈巴赫停在片场外,他摇下车窗,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内场,祁老板不在视线范围,他便低头看平板了。

他的司机下了车在路边抽烟,她的助理站在一旁打电话。

小刀看了很久,去内场找到祁老板:“季先生来了。”

祁老板颓靡的神色终于泛起一丝光彩,她抬腕看表,歪着头问摄影老师:“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摄影愣了片刻,忙道:“再拍一组就够了。”

祁老板冲小刀招了招手,小刀凑过去,她说:“跟他说稍等,然后把这个给他打发时间。”祁老板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个本子。

那是个A5大小的硬壳本,小刀接过,小跑着出去了,季先生认出了她,歪着头问她:“她中午吃饭了吗?”

小刀点点头:“吃了,不多,她一忙就不太爱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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