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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声(217)+番外

本眼红冬青的人得了两颗枇杷也就不那么生气,只问冬青:“你可瞧见银杏庄的主人了?”

冬青点头,还觉得云里雾里:“瞧见了。”

“银杏庄里的主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有人好奇。

冬青道:“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夫人与我原是同乡,大约是见了我有些思乡之情,便将我请去庄里说说话,赠了我一把新琵琶。”

众人一听就更不嫉妒冬青了,原以为冬青这一趟出去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知晓庄子里的人没带她走的意思,便也只是略微羡慕她的新琵琶,夸了她几句运气好,一众散开。

说也古怪,那日之后,冬青便再没被银杏庄里的人叫去过。

戏班子的院子正对着南一铺子,冬青已经在练步,很少去弹琵琶了。她练步子时能看见南一铺子前排满了人,那铺子是专门做烧鸡的,香味儿总能飘到戏班子里,戏班子里那些年纪比她还小的总是管不住嘴,偶尔合伙出钱偷偷去买一只回来打牙祭。

听人说,是因为银杏庄的夫人喜欢吃烧鸡,故而庄主才开了这个烧鸡铺子。

已入清明,每年都落雨的时节却还是干的,冬青终于又见到了银杏庄的夫人。她没坐轿子也没乘马车,穿着还是一副少女打扮,满头青丝坠下,挂了一截新鲜的紫藤花。

奚茴偏爱紫色,云之墨也说她穿紫色分外好看,像是天上的一团云霞。

冬青正在压腿,隔着门缝瞧见南一铺子前站定的奚茴。她挽着云之墨的胳膊,也不在乎光天化日之下的亲密,笑盈盈地对身旁男子说了句什么,铺子的老板便动了一下特权,没有排队,迳自挑选了个烤得最肥美的烧鸡带回了她的身边。

奚茴闻了闻烧鸡的味道,笑说:“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啊!”

云之墨提起这事便觉得郁闷,学习着凡人的生活虽有趣,却也多了许多繁杂的琐事。他不喜欢麻烦,连开的几个铺子都是为了奚茴便宜,如烧鸡,如糕点,如茶楼,那茶楼里近来还请了个说书的,专说她爱听的志怪故事。

奚茴对这些从来不闻不问,今日好奇提了一句:“哥哥,你开铺子途中有没有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

云之墨叹气:“起初日日都有。”

奚茴眨巴眨巴眼,吃了口烧鸡:“例如?”

云之墨道:“例如有人骗钱财,例如契约不公,例如欺上瞒下。”

奚茴道:“难怪你有好几日白天都见不到人影,近来倒是空闲许多,是麻烦都解决了吗?”

云之墨笑了笑,哪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解决不了麻烦,那便解决惹麻烦的人。云之墨手段向来狠辣,杀鸡儆猴后便有人主动臣服,训练几个忠心的随从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也曾在封印之地待了六万多年,恶鬼尚能制伏,区区凡人不在话下。

奚茴与云之墨逛了半条街,又有些乏了,便坐在戏班院外的长凳上纳凉,背对着戏班院子的那扇木门。冬青能看见云之墨手腕一翻,变了个金骨墨扇出来替奚茴扇风,又坐在她身旁,用巾帕擦去她嘴角的油渍。

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二人姿态亲昵,引得周围好些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

奚茴长叹一声:“这天什么时候能下雨啊?好干呀。”

云之墨也抬头看了一眼天,隔着繁密的枝叶,阳光在人们的头顶上晃了几个圈。

折扇轻轻摇摆,云之墨的声音很轻,他道:“那就下一场雨吧。”

连续旱了三个月的风声城,清明后的第十天终于落了一场雨。

薄薄的云层遮蔽了阳光,小雨淅沥沥地落下来,啪嗒啪嗒打在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上,而后雨势逐渐转大,银杏庄里的银杏树树叶晃动,每一片叶子都沾满了水珠。

檐下风铃微动,奚茴趴在小窗前感受着穿过雨水的风,水化作的雾吹上了脸颊,带着些许舒爽的凉意。

云之墨抖了抖手中的符灰,也走到窗边朝外看,雷电破开云层,在春季末梢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窗外楝树花落了一地,小院子的石桌上铺了一层淡淡的紫色。

云之墨的手抚上了奚茴纤细的腰肢,将人轻轻一提便抱在了怀中,他瞧见奚茴睫毛上沾上的雨雾,笑着凑过去亲了一口。

吻了她的眉眼,再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压在她腰上的手逐渐收紧用力,指腹略过肋骨一路往上,握住后再轻揉。

奚茴濒临窒息时轻轻推了他一下,二人唇齿分开,她连忙抓住了云之墨的手腕,不过没用多少力气,也制止不了他造作的手指。

裙摆堆于腰间,盖上了云之墨的手臂,空中淡淡的符灰味尚未散去。

奚茴面红耳赤,轻轻地喘了一口气,问他:“你何时会画求雨符的?”

云之墨一手搂紧她的腰,咬了一口奚茴的下巴,见她眉眼湿润,渐入情动佳境,没立刻回答。

春雨落了满掌心。

奚茴将额头磕在云之墨的肩上,轻轻锤了他一下:“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很久以前看到的,在漓心宫的书阁里。”云之墨解开她的腰带,不甚在意地回答。

二人心思也没继续在求雨符的由来上,只是在混沌中,奚茴略分了一下神。漓心宫是很久远的宫宇了,书阁也早已轮入了历史的传说中,云之墨若去翻阅书阁,大约是她在凌风渡中的那十年。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了。

窗外雨声渐大,哗啦啦地敲着屋檐,檐下风铃乱颤,小窗半开,榻上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紧密地拥抱着彼此,难舍难分。

这场雨打破了干旱的春季,后来那一年亦算丰收。

琼西戏班子的班主因半山果树苗救活了回来,心情好转许多,戏班子重新开园唱戏,奚茴后来又去了一次,弹琵琶的换了个人。

再后来她也没刻意去关注过冬青的事,只有一次听说戏班子里有个反串的唱得好,可惜没唱两台便被她家里人给领了回去。说是她弟弟做生意发达了,她年纪还小,领回去后能找个好人家成亲,不必在外抛头露面挣辛苦钱。

奚茴赠与冬青的明晶玉佩终究没有摔碎的那一日,后来的几十年里奚茴也没再听说过冬青如何。

总归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谢灵峙另类番外???

第102章、番外:花灯醉

乞巧将至, 风声城提前几日便开始热闹起来,奚茴也是听银杏庄里的下人提及才知晓乞巧节巧是女子向上苍乞求心灵手,以获得美满姻缘的日子。后又经时间更改,变成了女子壮胆向男子表达爱意的日子。

平日里便是再矜持的姑娘, 这一日都可以抛却顾虑, 将自己亲手做成的小物件递给心仪的男子, 若男子也有此心,二人便可交换信物,不久后男子便会带着信物去女方家中提亲。

银杏庄里的车夫便是如此求娶他夫人的, 据说当年他的夫人给他绣了一个手帕, 怕他白日在外奔波受累,专门给他擦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