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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瘾[娱乐圈](21)

她不敢面对,才借幻象中南潇雪的口说出来:“你太胆小。”

安常的问题出在她怕了,怕再接近美、创造美,怕那一切再脱离自己的掌控,怕梦靥再次重来。

默默执起小狼毫。

又默默放下。

根本下不了笔。

知道问题出在怕了又如何?逃回水乡的她,像丢盔弃甲的逃兵,已对“恐惧”举手投降,又哪能挣脱内心的桎梏?

原来她回宁乡这一年多,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她以为自己还能修文物,其实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她修的东西根本不能用。

曾经听过的话语响在耳畔:“我干到快退休的年纪,只认一个天才,就是瓷器修复组的安常。”

“招你进来是我们的福气啊。”

然而后来这些话语变成了:“瓷器组怎么会招进这样的人?简直荒唐。”

“赔?你拿什么赔?”

“赔不了的,你走吧。”

语气里浓浓的失望是压在安常后颈最沉重的枷锁,比任何惩罚都更严酷,让她再抬不起头。

她才二十五岁,可她的人生已全毁了。

人人都想逃离宁乡,她倒感谢宁乡,给她提供了一方避世之所。

这里没有吹捧,没有鞭挞,没有过去圈子里的人,也没有过去的她。

安常垂了垂眸子,收起所有工具,回了家。

文秀英女士正在跟几个老姐妹划拳,一只脚踏着独木凳子,鼓肚深棕酒坛摆在木桌:“螃蟹一呀,爪八个呀,两头尖尖这么大的个呀,姐俩好呀,谁先喝呀……”

安常一推嘎吱作响的木门,她差点没把凳子踩翻。

安常背着帆布包从她身边路过时幽幽说了句:“这段时间谁装林黛玉说胸闷气短,早饭都没法给我做,天天让我吃姑嫂饼对付。”

“我看你气足得很啊。”

文秀英:……

安常跟几位老阿姨打过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间。

包一扔,躺回床上,一只手臂遮在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格纹木门吱呀一声。

文秀英走进来,坐到她床边。

“别跟我说话,你说什么我都不再信了。”

文秀英问:“你怎么回来了?”

安常没动姿势,还拿手臂挡在眼前:“头疼,请假了。”

“吃药么?”

安常摇摇头。

文秀英坐在她床边,好一会儿,也没走。

安常问:“你不出去接着喝啊?”

“喝什么喝,她们哪儿喝得过我。”

房间里再次静下来,只听到窗外连绵的雨,把人的心浸在里面,拧也拧不干。

“那个。”

“嗯?”

“我想辞职。”

文秀英默了下:“行,辞。”

“你不问我为什么?”安常终于把手臂从眼前拿下来,枕在耳下,侧蜷着看向文秀英:“好像我从邶城回来,你也从没问过我为什么,天天嚷嚷着让我回邶城,也没见你真把我行李扔出去。”

文秀英拍了拍她的腰:“你这孩子和你妈一样,从小就话少,有时我都觉得是我这么话痨,把你和你妈的话都给说尽了。”

“你躺会儿,等休息好了,咱俩看看你妈去。”

安常点了点头。

她也没睡着,侧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雨,黏腻潮湿,顺着木窗钻进来,渐渐攀附上人的唇。

像一个吻。

安常不愿再沉溺于这样的幻象,从床上爬起来,拢了拢蹭得松散的马尾,皮筋拆下来叼在嘴里,重新绑了一遍。

走进堂屋的时候,看到文秀英坐在屋檐下,望着天井里的雨发呆。

安常走过去,揽了揽她的肩:“走吗?”

“走吧。”

宁乡的一切都是老旧的,连伞都是旧式的油纸伞,一撑起来,竹制的伞柄嘎吱嘎吱,压在人肩上,代替沉默的人絮絮说话。

安常挽着个竹篓,满满当当装着姑嫂饼。

人的心思,说简单也简单。这么多年姑嫂饼在文秀英的生活里无处不在,不外乎唯一的女儿生前,最爱这种宁乡特产。

简简单单一方石碑,刻着娟秀的名字,相较于近处夫妻合葬的成双成对,未免显得形单影只。

安常把姑嫂饼规规矩矩摆了:“妈,我和外婆来看你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昨晚等得辛苦了,吻都能吻锁,还以为我功力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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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文秀英坐在附近一方石台上,看着安常在墓前忙。

“你这孩子的性子,随你妈。我盼着你往外走,毕竟宁乡这么落后,哪个年轻人还愿留在这里?可我又怕你往外走,和你妈一样在大城市伤了心……”

“所以你回来,我担心,也高兴,至少你在我眼跟前,我天天看着你好好的。”

安常在墓前站着:“那,我再也不想修文物了。”

文秀英还真就不追问她为什么:“不修就不修吧。”

安常:“那我干什么去啊?”

“跟着苏家阿婆染布,或者去民宿帮忙,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安常低头笑笑:“行,我想想。在这之前,我可能得先去趟海城。”

晚上回家,掏出手机,微信里还存着她和闵沁的聊天记录。

她有种感觉,如果发微信去找闵沁确认,闵沁一定会告诉她,自己被开了独自来水乡旅游时,被她邀去酒馆喝了一顿酒,并介绍了楚墨典。

那,她是因此才幻想了南潇雪越发傲慢的形象?

越想越想不透,她也不欲再思忖、不欲再求证,只怕又多一个人当她精神真的出了状况。

下定决心,预约了去海城做线下心理咨询。

******

自打唯一的女儿过世后,文秀英这些年根本不怎么出门。

唯独两件事她一定要做,一是给女儿扫墓,二是每次送安常去车站。

乡里就一个车站,每天就两班车,划了个大概的时间范围,也不说清具体是几点来,每每有要出乡的人,一大早就带着早饭来这里等着。

孤独的一根铁杆,被梅雨染得锈迹斑斑。有时候运气好,早饭都来不及吃就登车,有时候运气不好,等到胃里又变空也不见车,又不敢走开去吃午饭。

安常坐在行李箱上,文秀英背手站在她身边。

“让给你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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