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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片捕获/了不起的小纸片(56)

哪怕这次危机的波及范围在一千光年以上,如果真的想逃难,过上伊甸园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大概需要逃离银河系,去隔壁星系,比如M31发掘新家园,但是这些选民们并不会听,群情激愤并不会因为一句“这是错的”而偃旗息鼓。

而一旦失了民意,诺文就会倒台——没人乐意接“开发新家园”这个烂摊子,自己做不如留给下一任做。

诺文并不代表人类利益,他只代表,也只愿意代表选民们的利益。

哪怕选民们利益的根本,是在侵损人类利益的根基。

诺文是理事会秘书长,他的声音,即理事会全体成员的声音。

年轻人不好意思抬头,却叹了口气。

诺文连同理事会成员,这就是十三票,而本次会议的与会人员一共就三十名——根据少数服从多数原则,这次会议的决策已经显而易见了。

年轻人这才后知后觉诺文的险恶用心:这次会议是诺文发起的,而与会人员,也都是应理事会的邀请。

年轻人下意识看了眼裴廷,裴廷低垂着眼皮,议题在诺文和理事会成员那过了几轮,裴廷都未发一言,甚至看上去仿佛连听都没听。

这次会议简直是理事会控场,他不善言辞,与会的另外几位联科院的院士更是不善言辞,即使偶有质疑,也根本辩驳不过理事会,在场的高级将领同理,他们是带兵打仗、指挥前线的,既不是辩手,更不是大演说家。

而场中唯一一位既不是科学家,也不是将领,却富可敌国的盛海平先生,也一副并不在意会议结果的样子。

——他确实是不在意。为了方便交流,众人面前的智能屏是互相连接的,意思就是能随意查看任何另一个人的屏幕桌面并下载文件,而盛海平先生的屏幕桌面,贴满了儿子的照片。

此前盛先生让秘书给他导入的会议材料就是盛闻的照片。

与其听人放屁,不如多看看儿子照片。

裴廷的夺子之仇,常看常新。

而后这位年轻的行星学家,发现了一件更惊悚的事——裴廷下载了盛海平桌面上的儿子照片。

裴廷做了一个简短的梦。

或那不是梦,他不至于松懈到在会议上睡觉,他听得到诺文,听得到亚当斯,听得到卡奥尼亚少将,并有精力辨别他们的立场,他们的想法。

但他却整个人像置身于另一个环境,环境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且触手可及。

他从床上睁开眼——这是一种难以言述的感受,他耳畔能听到会议上某个人的发言和驳论,但他又能切身感受到他躺在一张床上,盖着暄软的被子。

“哗——”旧式窗帘被手动拉开,天光一下子洒进来,他微眯起眼皮。

他侧头看过去,宽阔的透明窗前,窗外是青草坪,而窗内……是个仅仅穿着军式衬衫的高个儿青年,甚至从衬衫尺寸来看,那衬衫还十有八-九是他自己的:套在青年身上,就盖到了腿根,肩膀也不能挺括地撑起来。

“啊,天亮了。”青年毫无语言美感的感叹。

青年扭过头,而那张脸裴廷已经见了无数遍。

盛闻慢腾腾地回到床边来,裴廷的视线不自觉地向他腿根、膝盖、小腿上看,那里有一些淤痕还有……吻痕。

盛闻单膝曲起,抵在床边,低着头,双臂撑在裴廷两侧,懒洋洋地用嘴唇摩挲过他鼻梁:“大头领,醒了?”

耳边还能听到诺文针对此次“新家园计划”的战略分析,鼻梁上却还能感受到盛闻嘴唇的温度——这是一种荒谬的体验,甚至让裴廷有种在会议现场干这种荒唐事的错觉。

而他的肢体行动、语言行动都是不受他控制的,裴廷看见自己捉住盛闻瘦长的手,而盛闻就这么直直地向他吻了下来——裴廷睁大眼,或说他想睁大眼,但他的眼皮丝毫不动,这是不受他控制的。

盛闻温吞、有一搭没一搭地吻着他,而裴廷听见自己低哑道:“把衣服脱了,乖。”

盛闻微微撑高了些,眼珠盯着他,慢着调子,懒懒散散地揶揄道:“啊,大头领昨晚好棒啊,今天早上就算了吧。”

然后裴廷看见自己不受控地拽过盛闻手臂,把他推倒在床上,主动位反转,他亲吻过盛闻的脖颈、耳垂、喉结,盛闻在他耳畔要命的喃语,带着点儿想让人把他x死的笑意——当然其中还掺杂着某个人的会议发言,让这一幕愈发荒谬。

而他指腹沿盛闻的腰沟摩挲而下,真实的、摸得到脊骨的微硬触感如实反馈进他的神经系统。

直到——直到盛闻抓着床单,闷着头一边笑一边疼得抽气:“嘶——大头领,你个畜牲。”

第33章 一票

裴廷看见自己盯着盛闻抓在枕头上, 筋骨微微突出的手背上看。

指头肚都是红的。

他感到一种莫大的失控感,他想停下来——立刻停下来,不要再延钝一秒,他连这一秒都根本等不起。但他停不下来的, 他对自我没有任何控制权。

喉结上下一滚。

——做出吞咽动作的这一秒, 裴廷甚至分不清这究竟是梦中的他在不自觉地吞咽, 还是他本身, 坐在会场、正在听发言人讲话的他本身忍不住向下吞咽。

他看见自己看向盛闻, 盛闻背对着他,被他搡在床上,屈着手肘撑在床上,衬衫后襟被他撩到腰沟以上,他看见自己扯开了盛闻的纽扣——实际上也是他的纽扣, 那是他的军服, 有些粗暴地把衬衫向下拉下来。

衬衫的两只袖子堪堪挂在盛闻肩上,他向下撑着, 裴廷看见他向上自然突起的肩胛骨, 像两片翼翅, 渗着层在微光下发亮的薄汗。

后颈、肩胛、背沟,每一处,他好像都已经吻过千万遍。

盛闻放松了一只手, 单手撑着, 他用这只手向后摸——摸到裴廷湿漉漉的手指, 他拉过裴廷的手, 引着裴廷的手放到他腰胯上,最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裴廷的手指。

他手指也湿了。

裴廷看见盛闻把拇指和食指搭在一起,分合了几次——像小孩喜欢在手上挤玩具胶水来拉丝那样。

最后盛闻把拇指搭到唇边,舔了舔,偏着头笑:“大头领,你好色情啊。”

——一刹那,裴廷听见耳蜗中毛细血管血液躁动的强烈嗡鸣,世界猛然无序的喧嚣起来,如同从极遥远处听见一声声嘶哑的尖叫,而心脏在这混乱的噪鸣中,泵血、激烈地搏动。

裴廷有少顷恍惚。

而下一刻,等他抬眼,智能屏显示在他眼前。

他动了动手指,手指顺从地听从神经系统的指挥,点开了一份会议材料。

……这是一张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次会议上的盛闻的照片。

不知道是谁拍的,可能是偷拍的,盛闻敞着到膝盖长的白外褂,坐在人家桌子上,两条长腿搭在另一张桌子上,手臂曲着垫在脑后,手里捧着本难得一见的纸质书。

纸质书封皮上印着书名:《儿童性教育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