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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兄怎么可能是反派(136)

牧崇音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那日我与舞华在棉城与你们分开后,便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那些天玄天发生了许多事,涌入人间的妖越来越多,后来翎海与苍冥派众弟子一同来玄天对抗群妖。有人来抗妖当然好,我与舞华便商讨离开的事,只是那时传来一个消息,说北海归教会来一同抗妖,并有三千弟子会来玄天边境。舞华因卞家的事儿,与北海归教有些仇怨,故而我们便留在棉城等待北海归教的人到来。”

“那三千弟子不论我们怎么等,也没等到,后来有几个身受重伤的人都来到了棉城,我与舞华前去接济,才知道北海归教的三千弟子早就入了玄天境内,只不过在边缘的一座废弃小城内休息了一夜,便被人困在其中,十日之内,三千弟子,无一幸免。”

夙溪一直默不作声,牧崇音继续道:“那重伤人群中有一人曾去过醒世山庄,见过宿无逝一面,说是看见宿无逝立在城门头上,所以才有这么一说,但并没有人亲眼看见过他杀人,所以……应当也是谣传而已,说不定是有妖在其中作祟,又或者……那人看错了吧。”

牧崇音回想起说这话的那群人,每人身上都有深深的剑痕,即便救治好了,也会损去一半的性命,而那些人仅是从临近妖界的部落中逃出,路过那座废城而已。

满身衣袍染得鲜红,黑丝在风中凌乱,一双金瞳如鬼如魅,这是那些人对宿无逝的描述,废弃的城中满是剑光闪过,哀嚎声响了十日,所有人都去对抗妖,没人发现这一处的异动,等到牧崇音派人找到城池后,那里已经尸横遍野,血腥气在上空经久不散。

牧崇音不知自己这么骗夙溪是对是错,或许说出来了,她还能向宿无逝问出实情。

“后来呢?”夙溪问。

牧崇音呼出一口气:“后来没过两天,舞华便被抓来了妖界,我也跟了过来,但是追到妖界的分界石前也未追上,我自知一旦只身来到妖界胜算不大,救出舞华的几率也寥寥无几,故而想要回到棉城去搬救兵。谁料到雀妖走了,兽妖又在玄天边境,众门派一心对抗妖群,对于舞华的事情搁置了有两日未办。”

“我等不及,擅自出了城,恰好碰见了金球与宿无逝,这才得知原来你也被捉来了妖界,我才与宿无逝一同前来,救了你们。”

他可还记得在棉城外瞧见宿无逝的模样,虽说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那浑身挡也挡不住的血腥气与戾气几乎冲天,一双眼眸冷得能将人冻死,哪儿还像个名门正派出来的修仙者的样子?

☆、魔由心生

夙溪将这些话在脑中理了理,无奈再怎么定下心神,也无法消去这惊天的消息带来的震撼与心悸,只能粗浅的呼吸,暂且让自己别抖得厉害。

牧崇音朝躺着的宿无逝瞧去,比起之前戾气缠身的模样,现在倒是温和了许多。

“那北海归教那边……”

夙溪话说一半,牧崇音便知道她的意思,只答:“消息暂且压下来了,没人会将这事往你师兄身上想。”

“多谢牧城主。”夙溪松了一口气。

牧崇音噎了一下,又不是他不想说,他第一个想把宿无逝给捅出去,无奈卞舞华不让啊,说是宿无逝虽然为人孤傲了些,但不会做出屠城这一举动。

牧崇音倒是不以为然,人心难测,谁又知道呢。

夙溪再度沉默后,牧崇音面对面看着她,扇柄挑起夙溪的下巴,让对方与自己直视,这举动有些调戏的味道,两人却谁也没往那方面想。

或许是气氛太过凝重,一时间,连周围所有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牧崇音道:“夙姑娘,我知在无上城用扇子将你师兄妹二人扇走后,你就一直都不喜欢我,但在下今日说的话,轻重与否,你心里应当掂量清楚了。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我们几个外人不便插手,我虽压下了消息,但总能有人走漏风声,在此之前,还望夙姑娘能有所作为,也算是……解救他吧。”

夙溪抿嘴,缄默之后,她才开口:“卞舞华看着你呢。”

牧崇音一惊,立刻收回了扇子,站了起来,讷讷地朝卞舞华瞧去,果然,卞舞华靠在柱子上双手环胸,一根眉挑起,那表情不算好看。

他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跨步朝对方走去,乖乖,做好人真不容易,但愿对方没生气。

牧崇音离开榻旁,夙溪那张脸便冷了下来,仿佛经历了生死一般,灰沉沉的。

躲不掉吗?

书中说他会黑化,所以不论什么原因,他始终会走向邪恶?

这么长时间,夙溪一直与他在一起,不过是短短一个月未到的分离,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那么以后呢?以后的发展会怎样?他真的会逐渐成为人类的敌人,成为全天下的敌人?

夙溪慢慢将目光落在宿无逝的脸上,她伸出手,手指颤抖,指尖冰凉,轻轻落在宿无逝的脸颊旁,眼神之中,满是惆怅与惶恐。

她不要,不要宿无逝变坏,即便他已经黑化,那她也要想尽办法将他从那正邪边缘拉回来!

没什么理由能让他继续作恶,她的师兄不可能是反派,也不会成为反派!

夙溪以方才宿无逝趴在榻上的姿势,慢慢靠在一边,侧着脸便能看见他的睡颜,她的手从宿无逝的脸颊慢慢滑落到肩膀,又顺着肩膀落到了衣袖边缘。

她缓缓打开衣袖,宿无逝手臂上清晰可见的蓝紫色纹路图形更加诡异,那疯长的势头,夙溪甚至觉得脱了这层衣服,在他的身上大部分都会是这个图腾。

她在这漆黑之中看了很久,原本还会透出光的主殿,因为屋外太阳落山逐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而她所能看见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宿无逝的脸更是越来越模糊。

经过这次,不论如何,她也绝不会离开,即便是累赘,她也要跟到底。

途径七日,他终于追上了火麒麟,顺着痕迹一路走到了北海归教的总坛,立于沁封山上一处半旧不新的道观,那里原是某修仙门派的住所,而原本住在那里的修仙者去往何处,谁也不知。

整座仙云笼罩的山中,唯有那处遍布黑色的邪气,宿无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闯入道观之中的,只记得自己似乎杀了许多前来阻止的人,那些人的身上都有浓重的邪气,看上去犹如傀儡一般,一击即碎。

终于走到了道观内堂中,两边挂着黑色半透明的薄纱,随风飘摇,有一黑影悬在半空之中,宿无逝一剑劈开了薄纱,便看见黑气缠绕的人,他身上披着玄色外衣,黑发遮面,那双泛红的眼睛正朝自己瞧来。

这人他见过,曾在沥城卞家,与夙溪一同坠入铃锣镜前,池免以自己的血开启了铃锣镜,这人便出现了。

“你来了。”对方慢慢从空中落下,双脚不沾地,每走一步,耸在他肩上的火焰就跟着忽明忽灭。

宿无逝能认出来,这火,是麒麟火,这人慢慢抬起的手,手腕上,正挂着一根吊坠,上面金色的麒麟还在跳动,幻成了拇指大小,与那鬼魅一同朝他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