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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穿了(46)

舞者分了两拨,所有舞姿都如一面镜子,琵琶与古筝再度争斗,唯有她一人在中不受干扰,等一舞结束,埙声凄婉,舞者下场,素丹站立正中心,颔首行礼。

承合殿内的人都看傻了,看痴了,向来威严的殷太尉都不禁眯眼仔细打量眼前这女子。

有她在,其余的舞姬即便比善音司里跳得还要精彩,那也是配角,唯有她是今日的主场。

云谣也看惊了,手中端着的玉露团还剩一个也忘了吃,透过这雕花的缝隙,她看了全场。音乐听进去了,舞也看进去了,这一次素丹比往日任何时候跳得都好,这等舞姿,善音司的人当真匹敌不上。

“好!”唐诀率先打破这沉默,目光几乎是发亮地看着还在微微喘气的素丹,素丹胸前风光也亮,一滴薄汗顺着脖子流入了丘壑之中,似有异香随风飘来,又好似没有。

有唐诀开这个口,承合殿内的赞赏声不断,唐诀已换成了慵懒的坐姿,单手撑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嘴角的笑一直没落下,又轻飘飘地说了句:“舞惊天下。”

这话坐得远的大臣没听见,但皇后与太后听见了。

皇后挤出个笑容,对唐诀道:“的确跳得好,不如将她编入善音司,日后能常常跳舞给陛下看?”

唐诀没回话,方才退场的舞女都回到了殿中,退场只是舞曲中的一个形式,彻底结束后还得回来行礼,众多舞女一同给唐诀行礼后,唐诀伸手指着素丹道:“你留下。”

素丹微微抬眸朝他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了小皇帝毫不掩饰兴趣的双眼,明眼人都能瞧出,唐诀这是动心了,一舞不光惊了文武百官,还惊了刚满十八岁的真龙天子。

善音司的管事儿开口:“若陛下喜欢这女子跳舞,善音司可将其留下,日后随时供陛下赏乐。”

“不。”唐诀摇头,道:“朕要封她婕妤。”

此话一出,淑妃的脸都快气绿了,皇后动了动嘴本想说这就是一个平民百姓,能给皇上跳舞已是莫大的恩赐,她地位低微,即便纳入后宫,也不可封为婕妤,至多是个才人。

殷太后的一道眼神让皇后将话吞了回去,场上安静了会儿,唐诀朝官员那边瞥了一眼:“怎么?朕说话不管用?”

“您是陛下,说话当然管用。”殷太尉皱眉,压着嗓子说出这句话后,礼部尚书开口道:“微臣明白,这便安排婕妤入宫之事。”

唐诀高兴了,笑容更灿:“朕记得你叫素丹?”

素丹惊喜,连忙跪下道:“回陛下,民女是叫素丹。”

“即会跳舞,又有美貌,便担‘嫦’字,嫦婕妤……还不错。”唐诀说完,有心情吃饭了。

礼部下头的人立刻去与思乐坊交涉,皇上没说要额外赏赐,便按照制度上的来办。素丹一舞惊了天子,从一个民间舞乐的班子里跳舞的舞姬,摇身一变成了嫦婕妤。

云谣蹲坐在屏风后,将这一出戏全看在眼里,她一口把最后一个玉露团吃下,空碗加勺放在地上,等素丹等人都退下了,这才擦了擦嘴走出去。

她说不上什么感受,只是心里酸涩了些。

云谣与素丹本就不两立,当日她被师父打个半死也是素丹从中作祟,云谣虽无确实证据指向素丹,但第二日萱萱哭着给她上药时说的话她还都记在心上。

若那天她没有走运刚好碰到唐诀出殿,那个石子儿没砸到唐诀的脚下,或许这条命就丧在了素丹的心机之下。

这个女子有野心,即便是刚才跳完舞,唐诀要收她入宫做婕妤时,她脸上的野心也没收起来。宫里的女人在家都是大家闺秀,入了宫才各自为营,即便之间有些争斗,可面上都相安无事,不过是逞口舌之利,来了个素丹……恐怕不得安宁。

云谣站回了唐诀的身后,唐诀知道,不过没空管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东西,然后哼着方才弹奏曲子中的某一段,心情愉悦,似乎还在那舞中没有回过神来。

殿外最后一架鼓,陈河来收,与两个思乐坊中的男鼓手将鼓拆了下来,正迎着烈阳流汗呢,大家听到素丹入宫册封为嫦婕妤都很开心,聊了两句,便要将鼓推走。

素丹是飞黄腾达了,他们思乐坊也不知能不能沾光,陈河朝那金玉满堂的殿内看去,恰好看到从屏风后出来的云谣,他怔了怔,拉住了身旁一个人,目光没挪开,问了句:“你瞧那可是琦水?”

鼓手抬头望去,看见云谣的那一瞬也惊了,道:“像是。”

“可若真琦水她又怎么会在皇上的身边?”

陈河皱眉,他心中还念着琦水,那日早上萱萱倒完水出院子看的时候,院子内已经没有人了,依萱萱说,琦水当时伤得厉害,若再不医治恐怕就要死了。思乐坊中丢了个人,师父领着众人在附近搜寻,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连找了两天也找到,便当她是去了个角落死了。

陈河心中对琦水有愧,也有痛苦,这么些天他晚上都做了噩梦,梦到琦水入他的梦里,用那日顶撞师父时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陈河心里慌乱,不自觉开口,对着大殿之上喊了声:“琦水!”

这一声穿透力十足,若有所思的云谣听见了,当即抬眸朝外看过去,除了她,殿内也有好些人朝外看,陈河扶着鼓架,愣愣地站在阳光底下。

对上了陈河的视线,云谣心中有些许慌乱,不过很快这感觉便消失了,她微微抬起下巴昂首,不打算回应。

唐诀皱眉,方才的好心情全给毁了,筷子直接扔在了地上,面色冷冽,往椅子上一靠,目光如鹰般看向外头的人。

云谣见他扔筷有些懵,小皇帝心情起起伏伏的,非常不稳,该不会是要发病了吧?

站在门外的太监道:“何人殿外喧哗?不想要脑袋了吧?”

陈河回神,愣愣地望着云谣,云谣没看向他,一心投在了皇帝的身上,同行的两个人怕惹事儿,拉着陈河便要走,不过他们也走不成了。

禁卫军将人拦下,原地扣住面朝着承合殿的方向跪着,陈河额头满是大汗道:“那是琦水。”

“那不是琦水!琦水已经死了。”另一个男子道。

“她就是。”陈河咬着下唇,脖子被木棍压得发疼。

殿内的唐诀只说了两个字:“杀了。”

云谣一怔,数双眼睛朝唐诀望去,唐诀伸手揉着眉心,皇后道:“陛下若身体不适,不如回去休息吧。”

唐诀压低声音道:“朕要看着他们死,就在这儿,凌迟!”

一个盘子被扔了出去,云谣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浑身上下冒冷汗,唐诀说疯就疯,靠近他都能感觉到慎人的寒意,一旁的尚公公瞧见云谣退后,微微皱眉。

一个盘子扔了不够,长袖拂过桌面,将满桌佳肴美酒全都推到了地上,金杯玉盏碎了一地,殷太后与皇后离得近,吓得立刻站了起来。

大臣纷纷起身,朝唐诀看过去,承合殿内的气氛瞬时如寒冰降临,殷太尉吩咐道:“快扶太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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