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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穿了(235)

于是秋夕掀开车帘对驾车的禁卫军道:“就近可有歇脚的地方?”

“前方再走十里便是年阳城。”禁卫军道。

秋夕点头:“娘娘身体不适,急需就医,到了年阳城先别急着赶路,找一处舒适场所让娘娘休息,再到城里找个大夫过来瞧瞧,眼看快到午时,今日便在年阳城歇下,等明早雨势稍微缓和些再走吧!”

禁卫军有些犹豫,他还想等云谣吩咐,他们只知道此番他们是来护送云谣去道山的,且不能耽搁,却不知道云谣去道山的真正原因,唐诀中毒一事并未在宫中传开。

回头一看,躺在马车内的女子已经闭上眼睛昏睡过去了,云谣的一张嘴冻得有些发紫,瞧这个样子恐怕真的不太好,于是禁卫军便听了秋夕的话,在前方十里直接入了年阳城找客栈,并未再往前行。

马车停在客栈门前时,禁卫军找来了一把黄油纸伞撑着,云谣被秋夕晃醒,眼前有些模糊,意识也不太清晰,她低声咳嗽了两下问秋夕:“这到了何处了?”

“娘娘,午饭时间到了,外头雨太大,咱们入城用饭避雨,等雨势小些再走吧。”秋夕道。

云谣摇头:“不行,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为了吃饭耽搁?咱们包中不是带了干粮?”

“干粮已经被雨打湿泡开完全不能吃了,就算接下来几日都吃干粮我们也得卖些新的在路上备着,而且这辆马车有些损耗,接下来还有几日的路,趁着吃饭的时间换辆好走的车,行驶快些,再给娘娘买些厚实点的衣裳免得病情更重。”秋夕一边帮云谣整理好衣服一边道,最后视线落在云谣捧着盒子的手上。

她的手指甲微微发紫,整个人都在颤抖,在听秋夕说完这段话后也觉得对方有道理,于是云谣点头答应道:“你叫他们几个办事快些,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便离开这儿。”

云谣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也虚弱得很,秋夕违心道了句是,便将云谣扶下了马车。

云谣之前一直都是靠在马车里的,虽然身体难受,却也没觉得自己浑身发软,等到下了马车双脚落地的那一瞬她才发现自己当真是病得不轻了。

手上捧着的盒子差点儿摔了,顿时叫她清醒了一点儿,抱紧怀中的盒子,云谣慢慢朝客栈走过去,入了客栈里头秋夕便将披风给她披上,披风上的帽子将云谣的脸给遮住,秋夕扶着云谣上楼,就是这几步上楼云谣都走得艰难。

她的视线很模糊,大脑完全不清楚,现在的感觉便像是曾经有一次发烧一样,但这次比那次更严重,这起码是烧到了快四十度了,否则不会这么难受,嗓子干哑,而且身上像是被谁打散架了似的,细细的疼。

一路走到了房间内,秋夕直接扶着云谣躺在了床上,将云谣怀中的盒子放在床头,秋夕道:“娘娘,您先休息会儿,等饭菜好了奴婢再叫您,禁卫军将马车、干粮布置好了之后,奴婢再扶您下楼去。”

云谣侧躺着身体,一只手还搭在了盒子上,她知道自己要休息,理智告诉她她不仅要休息,还得看大夫,就她现在这情况,在医学还不那么发达的晏国恐怕真的会要命了,如果只是单单的发烧还好,若烧成了肺炎,那唐诀还没死,说不定她就得先走了。

云谣又猛地咳嗽了两声点头,另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裹紧身上厚厚的棉被心中轻声道了句:唐诀,你可别怪我耽搁,我只休息一会儿,只一会儿就好。

云谣这一睡,客栈的饭菜端上来时秋夕便没能叫醒她了,饭菜放在桌上凉了,禁卫军才找来了大夫,秋夕将床帘垂下,只拉出云谣的一只手,上头盖着帕子给大夫诊脉。

片刻之后大夫便给出了结论:“温病,得吃药,发汗,现下冷,后便会热了,到时候可别让这位夫人贪凉,吹了冷风病情加重,到时候便会腹泻、呕吐,更难治。”

大夫写了药方便让一名禁卫军跟着他一起去医馆取药了,秋夕紧张地照顾着云谣,热毛巾一遍遍擦着她的额头。

眼看她因为这几日奔波没休息好脸颊都消瘦进去了,秋夕心里难受。

她从不觉得云妃与陛下之间的感情是帝王对妃子的感情,陛下曾经也盛宠过一个人,那人住在延宸殿,是唯一一个敢与陛下没大没小之人,她能和陛下坐在一起下棋,还能让陛下亲自端点心来喂,不高兴了让陛下哄着,高兴了还能让陛下陪玩儿。

秋夕曾以为这样的盛宠应当只有那人一份了,却没想到吴绫出现了,然后吴绫在短短的几个月,从刚入宫的秀女,成了谣昭仪,成了云妃。

此番她若带药去了道山,那算是千里救了陛下一命,恐怕普天之下,也唯有皇贵妃之位能抵得了这份情谊了。

秋夕的心里很纠结,她在宫里十多年了,从未与谁真有什么主仆之情,曾经她在宁妃宫中待了不过几个月而已,但她成了宁妃宫中所有下人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所以她一直觉得只有宁妃是她真正的主子,那些后来因为需要,唐诀把她安排过去身边伺候的女子,她都不曾真心对待过。

除了云谣,她喜欢云谣,她第一次在掖庭见到云谣时便觉得对方很亲切,云谣从来不与她摆架子,凡是自己有一份的都会分给她一些,在云谣的眼里,她并非是个下人,而是个能一起玩耍的伙伴。

她们同桌吃过饭,同盏喝过水,同床睡过觉。

她记着她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条永远也无法打破的鸿沟,不单是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下人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是唐诀安排在云谣身边监视对方一举一动的棋子,所以秋夕的心中有愧疚,然而对方却屡屡跃过两人之间的鸿沟,凑到她的身边来。

云谣死在食素节上后,秋夕在心里认了云谣当主子,直到吴绫出现,秋夕甚至有些排斥吴绫,她太像云谣了,总让秋夕觉得对方是刻意为之,刻意装作很像,刻意讨好陛下欢心,结果她成功了,她当上了云妃,但秋夕却越来越看不准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温病中正恍惚着的女子眉心紧皱,身上发烫却浑身发抖,她的手始终放在床头的盒子上,口里轻声地念叨着‘唐诀’二字。

她的心中对陛下有真情,秋夕看得出来,她也渐渐承认,这个人就是像云谣,并非刻意假装,刻意模仿,她与云谣,几乎成了一个人。

以往唐诀让她跟那些宫中女子,都是让她当眼耳口鼻去监视,唯有眼前的女子,唐诀让她来时是当手脚心脑,去付出。

秋夕深吸一口气,她当是自己的主子的。

晚间熬了药,秋夕喂云谣喝下之后云谣才睁开了会儿眼,她感觉自己像是死过一回似的,睁眼后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了,喝过了药后秋夕还喂了半碗粥让她吞下去。

云谣勉强吃了点儿,也没看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轻声问了句:“干粮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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