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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福妾(清穿)(8)

作者: 南风不尽 阅读记录

胤礽听了陷入沉思。

程婉蕴适当闭嘴,她虽想提醒太子爷如何与兄弟相处,可也不想把自己暴露了,不然以后太子想起她全是她心机深沉,那可惨了。

半晌,一只手轻轻摩挲她头顶,胤礽似是安慰道:“如今离了家,又进了宫,往后你这样的性子可得改了。”

嗯?程婉蕴在摸头杀下艰难抬头,入目是太子清澈明朗的双眼。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且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便是。”

“……”敢情他没有听出言外之意。

“天晚了,回去安置吧。”太子像牵着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将她的手攥在掌心,过了会又垂眸道,“不过在毓庆宫里,你不必怕。”

程婉蕴总算知道历史上九龙夺嫡的大事件里,太子党一系的反扑为何总显得那么无力了。康熙曾对张廷玉评价太子过于“仁懦”,怕他守不住祖宗基业,似乎也是中肯之言。

而跟在两人身后的何保忠早就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何曾见过太子爷与哪个侍妾如此相谈甚欢?何况回宫前,太子爷可算不上好心情,连他都提着心伺候,谁知这程格格不过三言两语,竟叫太子爷忘了在南书房的糟心事儿。

可真是奇了。

何保忠悄悄打量着正仰起脸与太子说话的程格格,月色清寒,正巧照在她眉眼上,一双眸子更衬得被月光洗净一般,亮如星子。

他撮着牙花子,心底琢磨着要不要把杨格格塞给小徒弟的金元宝退回去。

这个程格格瞧着不似池中物啊。

第7章 卷王

晨光熹微。

程婉蕴在青杏轻柔地叫醒服务中睁开双眼,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腰膝酸软、哪哪都不自在。

她仓鼠般埋在松软的织锦枕里好生赖了会床,直到小宫女陆续端来热水、巾子、青盐,青杏又来催一遍,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身侧早已空空,连被子都凉了。青杏见她呆呆望着床榻,便解释道:“太子爷寅初便起身往上书房勤学,您正熟睡,太子爷便嘱咐不叫吵醒您呢,自己喊了何公公进来服侍,连起身穿衣都轻手轻脚的。”

碧桃也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太子爷真是体贴格格。”

程婉蕴用热巾敷了脸才洗掉刚起床的迷迷瞪瞪,听她们这么说,便咂舌回味了一下昨晚——昨夜折腾到近深更半夜,居然凌晨四点不到又精神奕奕上学去了?

可怕的清朝人!

虽然太子爷昨夜不算克制,但在这事儿上实属十分体贴的了,甚至在她软成一滩水无力起身后抱着她去清洗。至于过程……除了前期有点小疼,后面她便不由自主沉浸式享受了。

不过她虽在心智上是个老司机,但这具身子却是妥妥的头一遭,所以哪怕灵魂倍感和谐,这身体上该有的不适反应都也无法抵消。

程婉蕴艰难地忍着身体残留的酸胀无力洗漱完毕,碧桃出去吩咐提膳的事儿,不一会儿又神秘兮兮进来,凑到她耳边道:“格格,昨个奴婢认了看二门的婆子做干娘,刚去提膳时说了会儿话,她告诉奴婢她瞧见杨格格一大早便去李侧福晋院里问安,还带了根老山参,说是家里带来的土仪,正好给李侧福晋补身子……”

程婉蕴:“……”

谁家土仪是老山参啊……真够财大气粗的。

而且,她有些吃惊地望向碧桃,没想到这孩子生得平平无奇老实巴交的样子竟这么有潜力啊,人际交往高手啊。

略思索了会儿,程婉蕴问:“咱们宫里可有给李侧福晋请安的规矩?”

碧桃和青杏原都不是毓庆宫的人,前几日才拨过来,因此都茫然摇头。

这时添金正好端来梳头用的花露,闻言连忙躬身小跑过来行礼,道:“奴才常来毓庆宫送鸟食,倒是知晓。宫里宫外都没有向侧福晋请安的成例,只是太子爷还未大婚,李侧福晋管着家,因此以往林格格还没出去的时候,隔三差五过去问安,奴才喂鸟也见过几回,有时候李侧福晋还会传林格格过来说话打牌。”

对,添金原是养鸟的,李侧福晋屋檐下确实挂着几只鸟笼呢。

程婉蕴心里便有底了,请安并不是硬性指标,但她刚入宫,又是头一个承宠,最好姿态放低一些,李侧福晋还握着管家权呢。于是她略吃了半个饽饽,喝了碗刚兑上的炒米奶茶,打扮得格外素净低调,带上无聊时绣的万福平安荷包作为礼物,匆匆往李侧福晋的院子去。

既然杨格格已经到了,她也不能太迟。

“程格格来了,”杨格格起身与她见礼,特意张望了望外头的天,捏着帕子掩嘴似笑非笑,“今儿你却迟了呢,我与李姐姐都说了半天话了。”

这是暗讽她得宠猖狂,怠慢李氏呢。

抬头一看,果然见李氏脸上粉更厚了,神情也淡淡的。

程婉蕴倒是不慌,温声细语地向李氏行礼:“问李姐姐好,我是个没见识的,李姐姐给我安置的屋子真是舒服极了,因此倒睡过头了,还请李姐姐不要见怪才是,这是我在家时绣的香包,里头装的晒干的蔷薇花,很是安神解乏,盼姐姐康健平安。”

青杏上前呈上荷包,金嬷嬷接了过去,李氏侧头瞧了眼,荷包绣得倒是雅致,遥遥透来清淡温和的香味,略缓解了她那隐隐作痛的额头,但她并不细看,只摆手叫金嬷嬷收好,勉强一笑:“你有心了,快坐罢,春涧,上茶。”

程婉蕴当然知道李氏看不上这小小荷包,但她又不是杨格格这等出身豪富之人,自觉礼数尽到便是了,于是心安理得坐到杨格格下首,还转头对她微微一笑:“杨姐姐也长我一岁,我便腆脸唤你一声姐姐了。”

杨格格只觉眼前的程格格与在钟粹宫时那个不爱出门、不与人打交道的孤僻小秀女不同了。她一举一动不算特别规矩,却也挑不出什么错来,还透着股自在劲;她今日又是一身水色绣并蒂莲的旗装,头上点缀几朵银雕兰花,简单却清爽,衬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真鲜嫩如雨中含苞欲放的清荷。

杨格格忍下想撕下她这张笑脸的冲动,僵着脸应了。

李氏虽然也不大高兴,但也没特别为难。不过是头一天承宠,让人不快是有的,但宫里的日子长着呢,她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

李氏侧福晋的姿态做得很足,因知晓程格格自小在南方长大,还开口关心了几句,问吃不吃得惯,一概用的住的有没有短的,有的话只管提出来。

程婉蕴自然说一切都好。

倒是杨格格忽然笑着提出来:“李姐姐,能不能叫猫狗房挑只猫或狗来……我在家里养了几只猫,如今没这些狸奴相伴,倒很是寂寞。”

李氏仍笑着看向杨格格,笑容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深意。

杨格格只怕是不知从打哪儿听闻太子爷幼时养过猫吧……只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猫叫大阿哥生生摔死了,太子爷后来再也不愿意养猫了,毓庆宫里也没人敢去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