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个。”袁经武道:“这也不是那样顶好的东西,卖这些个钱,十个子,成也不
成?”掌柜的嫌他不是好东西这一句话,不大受听,就没理他。袁经武倒也没有留
意,又在盘子里将梨挑着看了一看。掌柜的高声说道:“你买不买?不买,就别乱
动手。”袁经武道:“嘿!做生意人,和气生财,说话客气一点。这样大呼小叫的
作什么?我没把梨掐一块,挑着看看,要什么紧。”掌柜依旧高声说道:“爱买不
买,我们这东西就不让看。买一个梨,还不够你麻烦的,你给我出去罢。”袁经武
道:“你又不是批发生意,一个梨当然卖,为什么这样凶?”掌柜的道:“我就有
这样凶!你怎么样?”袁经武本来不屑于和这个人生气,看他那一派骄傲样子,料
他向来是这样藐视主顾惯了的。便冷笑道:“我没有瞧见过做生意人这样不讲理的!
我问你,你是个什么来头?”掌柜的道:“告诉就告诉你,怕你告了我不成,我对
你实说了罢,我们少爷是筹边使边防军营长。”袁经武不由哈哈大笑道:“就是这
个,还有吗?”这吗字刚说完,耳边听见身后有响动,赶紧抽身望旁边一闪,只见
一个穿灰色制服的人,拿着一根藤鞭子,向前扑了过来。幸喜袁经武躲闪得快,那
人扑了一个空。袁经武瞪着眼睛说道:“你这人好生不讲理,怎样动手就打人?”
那人举着鞭子拦腰又向袁经武抽来,口里说道:“揍你这混帐小子,你妈的!”袁
经武倒退两步,又躲开了。那人追过来打两回,袁经武都不生气,惟他开口便伤人
父母,就忍耐不住。便道:“要打就打,那很不算什么。我问你是掌柜的什么人?”
那人道:“我就告诉你,看你怎么样?我叫毕得胜,是这里朱营长名下的弟兄。”
袁经武笑道:“那也难怪,你是要打人,向老太爷讨好的。可是我姓袁的,平生服
软不服硬,你要打,我也不怕打。今天闲着没事,找个地方闹着玩两手,你看好不
好?”这时,他们已闹到果子铺门口来了,街上人看见有个穿便衣的要和一个穿制
服的打架,就停住脚来看。正这么闹着,接上铺子里又出来三个穿制服的人。其中
有一个,是一套黄呢的制服,而且挂了指挥刀,这样子,大概就是朱营长了。他一
看见袁经武,便喝道:“你是什么混帐东西,敢在这里胡闹?”毕得胜道:营长,
这小子他充好汉,要和咱们讲打。”朱营长听说这句话,早就挺着胸脯,抢上前来。
袁经武不等他上前,已经退到街心。街心里的人,见有这样热闹的事,就围了一个
人圈圈。袁经武道:“我说较量较量,决计不会逃走的。可是这地方,是来往过路
的大道,咱们别因为打架,连累别人不能走道。就是南头,有一个大敞地。咱们到
那儿去玩玩。”朱营长将两只手掌,互相将手腕一擦,说道:“好!谁揍赢了谁有
理。咱们这就走。”街上几个警士,看见有人和朱营长在这里闹事,不解劝,责任
所在,说去解劝,又实在不便上前。急得没法,只好轰看的人。现在听说他们愿意
走开,喜出望外,自然也犯不着去干涉。那朱营长拖着指挥刀,挺着胸脯在前走,
毕得胜拿着鞭子,和其他两个同伴,押解着袁经武,别让他逃跑。那些看热闹的人,
哪里肯放,也就遥遥的跟了下来。到了敞地上,他们五人一站,周围又是站满了的
人。袁经武早就看见了,他们并没有带手枪,就是朱营长身上有一把指挥刀,毕得
胜手上有一根皮鞭子。可是到了这时,毕得胜两个同伴,各人在街上夺了一根扁担
带了前来。看的人却都替袁经武捏着一把汗。他在许多人中间一站,笑道:“怎么
着,你们四位一齐上吗?”毕得胜一看袁经武从容不迫的样子,就料定他有点武术,
和他一个对一个,恐怕有些敌不过。便道:“我不管那些,揍得赢的就是。”袁经
武笑道:“全来也好,打得热闹些。我有话在先,凭着许多看热闹的人当面,请他
们将来作一个证据。我若被你们打死了,不要你们偿命。你们呢?”毕得胜道:
“自然也是一样。”袁经武道:“好!你们就动手罢。”在这一句之先,朱营长和
他的同伴,丢了一个眼色,又把嘴一努,自己和毕得胜站在对面,让那两个拿扁担
的,也各占一方,恰好四人各居东西南北一面。袁经武早看在眼里的,只不理他。
当他说完了“动手罢”三个字,右边一个拿扁担的,对着袁经武的脑袋直砍下来。
同时,毕得胜的鞭子,也由背后,横着抽了过来。袁经武且不理那鞭子,横着一只
右胳膊,向右边扁担迎了上去,已算躲开了鞭子。可是那扁担不偏不歪,正砍在胳
膊正中,只听见啪轧一声,哎哟一声,扁担中断,成为两截,那个拿扁担的人,竟
伏在袁经武脚下。毕得胜还没看清楚,第二鞭子又来。袁经武身子一闪,毕得胜已
窜到身边,他一伸手拉着鞭子向怀里一带。恰好左边那根扁担,也侧着扑了过来。
袁经武两只手抓住毕得胜,已不能去抵御。他索性让那扁担来得近切,口里喊道:
“好!我给你们一个玩意儿看看,身子一跳,左脚一踢,那一条扁担竟让他踢在半
空,落到人圈子以外去了。扁担飞了出去,那人竟也会站不住,仰跌在地上。那毕
得胜仍旧被袁经武抓着,摆动不得。袁经武笑着把手一松道:“就是这副本领,还
凶什么?”毕得胜哪里还能打架,只觉两条被执的胳膊,象触了电一般,都酥麻了,
便蹲在地下,站不起来。那个朱营长,究竟位分高些,他早就没预备动手,除了冷
不防拣两下便宜而外,便把这事,交付三个弟兄了。不料这三个人,都只战了一个
回合,各各躺下,这自己还动什么手?呆在一边,却不知怎样好?袁经武对朱营长
一拱手道;‘营长,您不是说一齐动手吗?还有您没来较量,这场架还没分胜负,
我得领教领教!您别瞧这三位都躺下了,一来是他们不留神,二来也是兄弟碰在巧
上,未必您上前,也躺下来吧?”他说到这里,周围看的人,轰天轰地的笑了起来。
朱营长逃又逃不得,打又打不得,便喝道:“你这东西,打倒我三个弟兄,你还敢
和我开玩笑?你叫什么?我要叫警察拿你。”袁经武道:“我们有言在先,打死人
都不要偿命啦!怎么着?你们刚刚躺下,就要和我打官司吗?打官司我也不怕,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