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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与祝英台(29)

这时,梁山伯已引到客厅里来,四九紧随在后,他看到侧面有一位老妇人,料是英台的娘,便道:“伯母在上,小侄拜见。”

滕氏站起身道:“路远迢迢,走着怪辛苦的,不用拜了。”

梁山伯拜了四拜,又叫四九上前行礼。滕氏引他在炕上坐,他不肯坐,随身坐在侧面椅上,滕氏也坐在对面相陪。因道:“贤侄是路过寒舍吧?”

梁山伯道:“不,小侄是专诚前来拜见的。老伯何以不见?”

滕氏道:“是朋友约去了,大概有两天才能回来。”

梁山伯说着话,四面观望,因道:“英台贤弟,想在家中,小侄急须一见。”

滕氏向梁山伯看看,正想说英台不在家中。就在这时,银心急忙走进客厅来。向梁山伯道了个万福。并道:“梁大相公好哇?”

梁山伯吃了一惊,见她梳两个圆髻,身穿一件半新绿绸褶子,长圆的脸,竟是一位上等丫环。因为别后虽已知道祝家主仆是个女子,却没想到女装相见。便道:“哟!银心。”

那四九正站在梁山伯旁边,他却没有料到是个女子,睁着一双眼,看看银心,又看看山伯。

银心对他微笑道:“四九哥好哇!”

四九张口结舌道:“你是银心贤弟!”把手指了一指。

滕氏看到主仆二人尴尬的样子,便道:“英台是一女子,此事想梁贤弟已知,你们三年同学,当然可以一见。银心,你姑娘在哪里!”

银心还没有答言,侧门边有一架屏风,只见是屏风里红衣服一展,已出现了祝英台。她上身穿水红衫子,下系淡黄百褶裙,头梳堆云髻,脸上淡抹脂粉,因之越是二目灵活,双眉长秀,嘴齿都端端整整,没有半点轻狂样子。她直奔梁山伯座前,深深的道个万福。口称“梁兄,你好呀!”

梁山伯起身回上一礼,问道:“哎哟!你是英台贤……”

祝英台道:“是呀!就叫小妹吧。”

梁山伯道:“贤妹,愚兄好,贤妹好呀?”

祝英台低头一看,才答道:“小妹吗?也好。”说罢,勉强一笑。

梁山伯道:“四九,这是你祝家二小姐,过来见过。”

四九便过来一施礼道:“祝二相公……”

祝英台笑道:“二相公称呼也好。”

梁山伯也为之一笑。四九知道自己喊叫误了,臊得满脸通红,闪到一边。

滕氏一看梁山伯眉目开阔,骨肉停当,说话斯文,果然是英台所称的满脸忠厚。要不是马家媒已作好,由同砚变为夫妻,倒也使得。由她这心事一软,心想,我走开吧。让他们谈谈,也不碍事。便道:“梁贤侄,老身有事,恕不奉陪。英台好好款待梁兄,不得怠慢。”

梁山伯拱手道:“伯母请便。”

滕氏起身道:“英台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祝英台看看母亲,只好起身同她走。滕氏离客厅已远,便道:“我原想说你已经出去远游了。我还没说出口,银心匆匆的出来了。因是我猜想你已经知道梁山伯来了,瞒也瞒不了,只好让你相见。这是适逢其会,你爹出去了,若要在家里,你他今天小别重逢,也许是一件喜事,也许不是一件喜事。好,他已出去了,我去吩咐厨房,酒席款待,款待之后,即时回去为是。”

祝英台道:“从前是异姓兄弟,如今是异姓兄妹,长谈有何妨碍?”

滕氏道:“我是好意,你须知你是马家人了,别让旁人闲话。话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吧。我去了你去款待。”说着,匆匆回到上房。

祝英台听了这话,心里非常难过。停了一停,把忧容去掉,换了一种可喜的样子,重回客厅。这时,四九只和银心闲谈,梁山伯在旁边听着,只是笑嘻嘻地,把两手靠在身后,有时又移到身前,闲闲的站着,对四九银心谈话,不加禁止,也不张嘴插言。

祝英台走得近前,因道:“梁兄,这里不是讲话之所,小妹有一座书楼,可请到楼上小坐。”

梁山伯道:“如此很好。”

祝英台道:“银心,你陪四九去楼下歇息。”

银心答应是,她道:“四九哥随我来呀!”

四九走近两步,低声向梁山伯道:“我可以去吗?”

梁山伯道:“谨慎点儿,我叫你就来。”于是银心在前,引着四九走了。

祝英台道:“梁兄,你随我来呀!”

粱山伯答应一声好。祝英台在前引路,看见去路都让浓荫遮住了。梁山伯看见,正与此相反,觉得烈日当空,都被树影遮盖,祝英台轻起缓步,踏着树影,好像去路都有云霞掩护。走到楼口,梁山伯看到横壁上挂了一块横匾,上面大书会心楼三个宇。他看了暗暗点头。

祝英台手扶长案,先让椅子道:“梁兄,请坐吧,有话长谈呀!”

梁山伯看这楼,三面是窗户,都已打开。现在各种树叶子,都组成绵密的绿荫,将楼重重拥护。一面就是挂着会心楼匾的横壁。楼上都是书架,排作三列。各种乐器花盆,都按照了楼面空档摆下。楼的北面,摆了雕花的长木桌,桌上罗列着文房四宝,是读书人用的东西。长木桌两方,摆列着三个方墩,也正是读书人所有的。

梁山伯道:“好一座会心楼。邀一两知己,共坐谈心,这快活是不用提了。”说着,就倚靠长桌坐下。

祝英台坐在长桌对面,因道:“是的。邀一两位知己对坐谈心,是我们一生的宏愿,但是这一件事,真是不容易。”

梁山伯道:“贤妹何以有这个念头?愚兄不敢说是贤妹知己,但贤妹的确为兄之知己,今日谈心,其乐无穷呀!”

祝英台听他所说,微微一笑。因道:“兄到此,就为了同座谈心来的吗?”

梁山伯道:“同座谈心,也为此来原因之一。但最大的原因,一是向老伯伯母请安。二是贤妹哑谜限期所限,不敢耽误,是特意探望九妹来的呀!”

祝英台道:“哦!九妹。”

梁山伯道:“是呀!多蒙贤妹作媒,特意前来讨个喜讯啦。”

祝英台道:“我家哪里有九妹,九妹就是英台呀!”说时,就袖子抬起,把手按摩鬓上鲜花,那脸上露出笑意。

梁山伯拍手道:“这个我早已知道了。真是前世姻缘啦。哈哈!”这时,真是乐不可支。

祝英台突然站起来,有气无力的道:“梁兄……”

梁山伯望了祝英台道:“妹为什么原因想说又忍住不说,我倒猜不透。”

祝英台道:“哎!梁兄……”说着,倒退了两步。

梁山伯道:“回来有俗事,所以耽误两天,但是这也不算晚啦。”

祝英台道:“兄来尚不算晚,只是他人不能等,真是徒唤奈何!”

梁山伯站起来道:“他人不能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祝英台道:“小妹自杭州回来,来了两位大官,自称冰人。我父见来势甚大,不敢违抗,将我许配了马……”说着,脸子变白,自己伸出一只手扶着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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