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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气调神(20)+番外

芝儿抿嘴一笑,“回太夫人的话,我们方才是在聊早上大少爷房里的一件奇闻呢!”

“湛儿?”齐流泠不由惊奇,“他那儿也会闹个奇闻?”这个么内敛明锐的孙子也会闹个奇闻?她实在很好奇,“什么奇闻?说来听听!”

芝儿并未即时说这事,反而先道了句,“太夫人,下人嚼舌头,有些事也是不确的,您听了可不许怪咱们。”

“好,好,不怪不怪!”齐流泠好奇心切。

“今儿早上,扶疏打水伺候大少爷梳洗,却看到苏姑娘也在大少爷房里,两人都睡得熟熟的。”芝儿的话可暧昧了。

齐流泠听得张大了嘴,随即又啧了啧唇,看着芝儿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又清了清嗓子,才道:“芝儿,听说小翼配的菜很不错,那今儿,咱们就去蹭顿饭吃。”

“那真是太好了,芝儿早就等着太夫人下福旨呢。”芝儿久在齐流泠身边伺候,对于老人的心思自然猜到几分。

到了午时,许乐湛听见扶疏回说太夫人要过来用饭,心中便有了底。果然,不多时,就见齐流泠满脸笑意地进屋在许乐湛的床榻前坐下。

“湛儿,昨儿热得紧,蚊虫又多,你睡得可好?”

许乐湛暗叹心底,“是啊,昨儿的确热得紧,但蚊虫倒还好。”他顾左右而言他。

“呵呵,敢情蚊虫也是闲热了,居然没过来你这边?”

“是啊,是啊。”他随口应了两声,转移话题,“奶奶今儿想吃什么?”

“嗯?随小翼啊,你不都随她?”齐流泠可不许他转移。

许乐湛朝她看了眼,叹了口气,不再作声。齐流泠见他这样,便也先坐了下来,不再紧逼。这情形,两边的丫鬟看得都在偷着笑了。

没过多久,下人便来上菜了,党参红枣炖排骨、蜂蜜鲜藕汁、蛤蜊炒芦笋、炸丝瓜虾球、还有一碗浓汤,鲜香四溢,却并不知是什么名堂。齐流泠出声,“这是什么?”

后脚才跨进门的苏绵翼正巧听见,便回说,“这叫‘头脑’,初炖时以三块熟烂的肥羊肉、三片煮熟的藕片、三节长山药,其形、其色、其营养,赛如新鲜的动物脑汁,故名‘头脑’。”

“呵,还有这东西啊!”齐流泠笑叹,拿勺子舀了一碗,又喝了口,“嗯,不错不错!咦?这里面好像不只你说的那些吧?”

苏绵翼朝许乐湛看了眼,“奶奶吃不出什么药味吧?”近来这个大少爷对药食反感得很,虽面上不说,但由胃口上来看其意极为明显。

齐流泠顺着她的目光也朝许乐湛盯了眼,随即笑道:“要吃得出我早报上名了,我吃过的药算起来也不少。”

苏绵翼轻快地笑了笑,“配料是黄芪、煨面、绵羊肉、藕、长山药、黄酒、黄酒糟、绵羊尾、腌老韭菜……”

许乐湛在听到黄芪、长山药时眉头不由微微一蹙,但在这两人的注目下,也没有太过彰显,仍是拿着勺子喝了口,入口才觉其实还可以,也的确并不沾着什么药气。

齐流泠见孙子已动手,便招呼大家都坐下,“芝儿,扶疏,今儿不理规矩,大家都坐下吃,小翼,你坐这儿。”她一指身边的位置,把苏绵翼拉来坐了。

苏绵翼没有推辞,便也坐下了。饭局吃过半,齐流泠忽然开口,“小翼啊,昨儿晚上蚊虫多么?”

许乐湛持筷的手一顿,果然宴无好宴。苏绵翼没有心机,坦然回道:“我撒了驱蚊粉,没什么蚊虫。”

“哦……”齐流泠点点头,“难怪了,原来连一丝打扰都没有了。”

嗯?苏绵翼听着这话有些奇怪,但却并未就问。一时这话头开了,又放下。许乐湛在旁唇角微勾,很是欣赏苏绵翼这种万事除了医,一切不关己的个性。

齐流泠本以为她会接下去问,谁想她一声不吭,于是,她只好又开口:“小翼,听说昨儿你睡在这儿?”

“卟”

“咳咳,咳咳”

几人听了这话都被呛到,许乐湛拿着筷的手一松,险些掉了。芝儿与扶疏两个正喝着汤,一听这话都被呛在喉里,又是难过又是忍不住想笑。在场只有苏绵翼静静地舀了勺汤,吹了口气,喝下,“是啊。”她答得光明正大。昨晚上的确是聊得晚了些,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说着,或者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齐流泠大受打击,这小妮子简直接不上茬,倒是把湛儿乐得什么似的。她横了眼靠在床上喘气的许乐湛,不死心地又朝扶疏看去,“扶疏,听说你早上还把水盆给打翻了,可是吓着了?”

“啊……呃,是……是……”扶疏才笑着想应,却接到大少爷投过来极淡的一眼,马上改口,“是奴婢不耐这天热,手里一滑,把盆子打翻的。”

“扶疏姐姐早上原来是吓着了啊?”苏绵翼此时却出乎众人意料地把话接了过去,“那这样吧,姐姐可不可以帮我在这园子里安个住处,随便怎样都行,只要离大少爷近些就好。我好就近照顾。”

“咦?啊……好,好。”扶疏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不太作声的小丫头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芝儿与扶疏都是又惊又想笑。但另两人却敛去了笑意,变得有些郑重起来。许乐湛与齐流泠都知道,这便是要开始第二步的治疗了,也就是引毒!

齐流泠沉吟了会,“这样吧,小翼,你就住在东二间吧!离湛儿只隔一个花坛子。”

“嗯。”苏绵翼点点头,重又开始专心吃饭。接下去得集中全力去照顾他了……

第八章

八月中秋夜,桂香阵阵,月色清辉,像是浮在幽暗的花香上一漾一漾地涌入人的鼻尖心上。偶尔荡来浮云一痕,却似那闺秀的轻罗小帕,淡淡的遮却了惊艳,只留其迷雾般的朦胧。

“素结幽冷,玉洒人间珠户。”许乐湛望着天边,不自觉地脱口吟咏。

“哼哼,我看是‘闲卧桂影,暗数佳期,金风玉露又经年’吧?”齐流泠笑逗自己的孙子。当年湛儿才十三岁,带着他去看折子戏,里头就有个小生这般唱词。当下就被湛儿叱其‘风花雪月,吟病咏伤,难有佳迹’。后果未高中,却反恼女色误人。湛儿讥诮着便也学他唱了句“自是桃花贪结子,却教人恨五更风”,一时此话流传开去,叫那写戏词儿的编进了折子中,城中男女尽皆传唱,惹得年幼的湛儿有些害羞,直道再不出这风头。

童年往事,提起来也惹人一笑,许乐湛淡淡地泛着笑意,在清月的辉光下,隽雅出尘,直如那水墨画里的君子兰,品洁而志远。纵使他依然缠绵病榻,却仍是让人瞧不出那份病气儿来。

苏绵翼不懂这些吟风弄月,她只是抓了只月饼在手,托着腮帮子看月。这年年月色于她总是孤光自照,冷清得很。在山里的十年,她本无所谓中秋不中秋,只是偶尔见着月光如此明艳,便停下来赏玩了阵子,但看久了亦会生厌,且又会想起故旧的往事来。所以,她总是偶尔瞥了眼,便过去了。倒是没想到山下人这般重视,中秋团圆,连远在陈州的那位二少爷亦不忘家里,不但捎来了好酒,也送来了一盏琉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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