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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5)

孙预颔首,"孩儿于当年的事并不很清楚,但想来总不脱嫁祸与夺储二事......"

"住 口!"孙冒庐一声沉喝,打断孙预的话,"我孙氏一门,几代下来,守节义于君主,不管如何,天德女皇承继顺女皇大统,是为明宗。这是社稷传承,更是史笔永 载。岂有我辈做臣子的乱言的?我等所能做的就是竭力为皇上效力。......预儿啊,你虽年轻,但身负孙氏一门兴旺,万不可如此轻狂!"

孙预认错,"是,孙儿鲁莽,今日记下了。"

"嗯。"孙冒庐点点头,"切记戒骄戒躁。"嘱咐完,孙冒庐不禁也轻叹一声。四十年前的事了。那是他还是身居摄政王之位的二哥的跟班。二哥参与了此次权利之争,于内情上,他自然也知晓一点。

"...... 当年的事,确是有其蹊跷之处,也可以说是借题发挥吧。贞霓皇女三个月,于日里失踪,此事为真。当日的显昌公主自是心急如焚,多方寻访。继顺女皇也下令查找 外孙女。可全无音讯。事隔一月,才有宗人府的人查到一个已遭毒死的女婴,一看之下,显昌公主晕厥,居然正是那刚刚起名没多久的皇女。这事自然严查了。下毒 之人不日也被抓获,是公主府中的奶妈子,姓齐,桐州双德人,与储皇夫婿林焦和为同乡。这来二去,案子便成了储皇与其夫共谋授意,坑害其妹显昌公主。本来也 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但后来又有密报说储皇意图谋反,而这事与林焦和也确实有些不清不楚。当下,继顺女皇由二哥及众臣拟议,下诏废了储皇,永囚殇华宫,诛林 焦和全族。显昌公主做得也并不太绝,没有动储皇之女贞云,但婚配之人到底是防得彻底,千挑百选之后,于半年后嫁与礼部右侍郎冼荃。冼荃其人,懦弱怕事而好 名,这么一来,储皇一支再无还手余地。次年,显昌公主因仁厚立为储皇,到继顺二十九年,女皇崩,储皇继位,便是天德女皇了......宫里的事本也说不清楚,只有 立场,没有对错。"

孙预沉默了会,"二叔公本可置身事外的......"

孙冒庐捧起茶碗,"人非草木,二哥是天德女皇的授业师傅。"

"为何从未听说过?"孙业环也暗吃一惊。

"废储一事上,二哥是首导,应是女皇为了避嫌吧。"

孙业环细想了想,"您说借题发挥又是何意?"

"这便是预儿打探的结果了。"

"那毒死的女婴并非贞霓皇女,而是由民间购得的,奶妈齐氏也是因一家老小俱遭挟持才不得不作的伪供。她也并非桐州双德人,而是湘州晴昌人。"

"这些你又从何得知?以二叔的手腕断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因 为劫婴之人乃齐氏小姑,那日因见皇女可爱而抱其出门赶庙会,途中确曾为人劫走,但终是寻了回来。而这时死婴已出,小姑见一门俱遭灭口,只得逃往他乡,悄悄 将皇女养大,原想就些隐姓埋名,但皇女貌美如花,美艳绝代,小姑不忍皇女埋没,便潜回天都。毕竟时过境迁,且所有知情者已死,天德女皇也早添一女,即是后 来的先皇,她们便就此住下。那小姑,夫家姓萧。"

"你此话当真?"

"孩儿岂敢欺瞒?"孙预顿了顿,补充道,"虽说那萧氏已死,但只要事在,依'三司馆'的能力,天下没有查不清楚的事。"

"'三司馆'?"孙冒庐惊讶,"你如何找得到他们帮忙?......若是当年二哥也能找着'三司馆',也不致含恨而终了。"

"孙儿也是不打不相识。"

"唔,由'三司馆'出马,那的确不假了。"

"现在回想起来,天德女皇对闻家异乎寻常的优荣,还有那一纸'若无子嗣,可选闻萧氏女过继以承大统。'的遗诏,都有理可寻了。"

孙业环深吸了口气,"前尘旧事不提也罢,但先皇知其内情吗?闻萧氏知道吗?皇上知道吗?"

孙预跟着点了下头,"孩儿也正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才请爷爷与父亲拿主意。"

"不管知道与否,此事是上不了台面的,先储废立之名是由毒死皇女而起,天德年间不变,坤元年间不变,于今,想那闻君祥也不至糊涂到这份上。但对于那闻萧氏却是要防着点。"

"还有一事要请爷爷释疑。"

"是巫弋入宫的那事吧?"孙冒庐掀了掀茶盖,"父女猜忌如此之重,显是各有野心。闻萧氏的念头固然不小,当今皇上的城府也不容小觑哪!......小小年纪就心智拔群到这地步,福祚难长啊......"

孙预眉峰微蹙,一种怪异的感觉横在心间,理不清是什么,却堵得人不太舒畅。当下,孙预抿了抿唇,将心思转开,"爷爷的意思是只要观望便行?"

"呵呵......"孙冒庐朝孙业环看看,笑得欣慰,"预儿真是大了。"末了,又关照几句,"不过也不可太放松。这个巫弋若只是个攀权附贵的巫女倒也罢了,如若不然,皇上可会有一番大作为呢。"说到最末,孙冒庐苍老却雄健的语意也透出一丝阴沉来,让其余二人都觉心中一寒。

流年faye 2007-03-29 18:53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五章 白霓裳

"啪"她一手掀翻菜碗,汤汁溅得满地都是。侍女吓得脸色发白,直身跪下。

"小姐,求求您吃点吧。都三天了,奴婢......奴婢的性命可全掌在您手上......您可怜可怜奴婢吧,我,我还有一个幼弟......"侍女已泣不成声。

"放我走。"时至今日,她的心早非初来时三言两语便能打动。每日凌晨、午时、夜半,毒性发作,痛入骨髓的时候,谁又可怜她了?谁又饶过她了?下毒是么?要下便下吧,大不了一死,也不让你们捞到什么好处。别过头,她咬牙只作不见。

"小姐......"

门豁然被推开,她冷哼,不想看见令人厌恶又畏惧的脸。她从不知道,如此绝美的人竟也有着残忍到极致的血液,温柔娇慵令人着迷的声音听来却让人毛发直竖,一如现在。

"语儿,又在发脾气了?"

她激凌凌地一记寒颤,咬牙没有吭声。

那声音不以为忤地温柔笑着,"还是这么不开窍呢?来,见过几位客人。"

客人?又想玩什么花样了吧?她冷冷地看过去。

"这几位你半个月前也见过。不过现在么,重新认识一下。"

她想起来了,她刚醒来的那刻,那个像祭坛的平台上就站着这三人。灰色衣袍的中年女子,身还还站着两个年轻美艳的徒弟。当时她是震憾的,以为自己梦到了一个神话般的境地。但真相很快来临,如此惨痛,如此不堪。

"这位是我碧落朝的主祭司,也就是'巫策天'正卿巫曳大人,另两位是她的徒弟,现任'巫策天'少卿,青衫的是青云衣大人,白纱的是白霓裳大人。"

果然是一群巫婆!她冷眼瞧着,满心愤恨。若不是她们,若不是她们,她哪里会落到现在这个处境!

"夫人,看来小姐心情不好呢。"低沉又含糊的声音带着阴森,她对上灰黑如蛇般狭小的眼眸,完整无疑地表达出自己深切的恨意。许是蛇眼也知道,嘴角往下一摆。"夫人,这么耗着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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