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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32)

意识中有人为她披上长袍。她回头,是去而复返的知云。"皇上,春日多风,当心感了风邪。"

她看着他,知云如此忠心待她,可保不定哪日,便死在自己手中。她对自己越来越没信心。"知云,在我身边这么些年,你可悔过?"

知云四平八稳地笑了笑,"皇上,今儿怎么想起问这个?知云可从不曾想过。"

"那现在想想呢?"

"......皇上"知云还真是凝眉思索了会,"人总是贪心不足,到了手的求着更好的,巴不得能再多点。但人一生走一个岔口就只能选一次,怎么回头也是枉然。倒不如不回头,直往前看呢。皇上,您说是么?"

不如不回头,直往前看。妫语回味着这句话,似有所悟,再看知云时,颜上已是释然。"你打哪儿学来的嘴?尽说好听的。"

"这可是知云的心理话,也是知云的大实话。知云还有句大实话,不知皇上爱不爱听?"

"你说。"

"皇上有时也该把心事放一放,整日整夜的心思花下去,劳心劳神,于身体更是不好。"

妫语看着车窗外,"这些都是莲儿关照你的吧?"

"是。也是知云的心里话。"

"知云。你比莲儿要见得多些,在宫里的见识不定比我还要深......"

"奴才不敢。"

"别说敢不敢的,你说。这宫里,又是我这个身份,处在这个位置能不算计?莫说成王在承建二年便有一女,德王两年后也添得一女,其心已异。就是闻氏一门对我也诸多猜忌。若不在朝中掌权,只怕哪天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奴才说话不知轻重,请皇上恕罪。"知云立马跪下磕头。

"你起来。"妫语抿了抿唇,"知云,我不是怪罪你。我只是要你知道,日后更当再机警些,莫要让我不得不舍弃你。"

已是五月天了,午后的日头已开始显出些热气,但知云仍感到脊上一阵寒意。

"是,知云记下了。"

流年faye 2007-03-29 19:01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二十一章 柳歇

瀛州永治。

这日清晨,柳歇与长光换了便服上街晃悠,避开薛炳的耳目,也查探一下永治的实情。说这麟王,还真是沉得住气,一两日过去了,却是丝毫动静也无。

柳歇闲适地四处看看,"公公,这永治也算是瀛州大郡了。南来北往,虽说上比不得天都繁华,下比不得再北几个榷场新奇,但也算集各所长了。瞧!"他买下身侧摊位上的一串挂件。"这串骆驼齿做工倒也精致。"

长光接过细细看了看,也是微微一笑,"大人见多识广,此次同行,真是让长光长见识了。"

"小公公这话可是在笑话在下了......咦?"柳歇蓦地住了口,顾不得一边的长光,急步走向一家书画店。长光浅浅的目光带过斜对书画店的酒楼。二楼里有个人,长光微微一哂,也随柳歇入了书画店。只见柳歇惊叹地捧着一幅画,小心翼翼地细看着。

"......店家,这幅<湘妃垂泪>怎么个价钱?"

"这位先生好眼力,只不过,"店老板有些为难地开口,"不瞒您说,这幅画是昨晚一位大爷寄放在这里的。请先生见谅,此画不是小店所有,小店作不得主啊......不如,您再看看其它的?"

柳歇仍是盯着这画不放,"这可是前朝"文狸先生"的大作啊......店家,可否告知这画的主人是谁,我自己去问......纵使不能得,结识如此雅士也是美事。"

"这个......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店老板叹了口气,忽然眼前一亮,"啊!来了,可不就是这位爷。"

柳歇与长光俱回头去看,来人四十余岁,着一浅灰长衣,满身的儒雅文气。长光眸光微闪,果然来了。这种目光从柳歇入店时便已如影随行。

柳歇也是微微一愕,这人,不就是那日两骑入城与薛炳密谋的人么?若非是......左明舒!

"这位先生哪,有人中意您的画......"

来人轻轻一抬手,止了他的话,"我知道了,有劳店家。"

柳歇当下不动声色地一笑,"敢问先生贵姓?"

那人一笑,将一锭银子放在店老板手中,又把画卷好,才道:"柳大人可否移步?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聊。您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先生请!"柳歇与长光互视一眼,决定将计就计。

"啊。这样吧。在下已在'飘香楼'二楼雅座包了个间,如果柳大人不嫌弃的话......"

"啊,先生如此盛情,柳某怎么好意思。"

"柳大人不必客气。请。"

"如此柳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柳歇朝长光使了个眼色,长光自是心里有数。

入了二楼雅座,小二送来三盏清茶后便退了下去。长光散慢着眼神看着窗外,竟似对二人说话丝毫不关心。

柳歇见惯不怪,只是笑着喝茶,"世人素来称道'赤豹书,文狸画',这幅<湘妃垂泪>更是文狸先生大作。先生收藏真是羡煞天下人了。"

"难得柳大人也是爱画之人,如不嫌弃,在下便将这幅画赠与大人,不知大人是否赏脸?"

柳歇很是吃惊,"先生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不止这幅画,还有当世名家的墨宝一件,也一并送与大人。"那人从怀中又抽出一封书信,连画一并交给柳歇。

柳歇在接到信时面色一变,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先生贵姓?"

"呵呵呵呵......免贵姓左,左明舒正是区区。"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左先生。"柳歇看着信,"左先生身事麟王二十年,可是麟王麾下第一谋士,不知今日怎会到永治一游?"

左明舒看了看一侧依然事事不关心的长光,笑着喝了口茶,才道:"左某此来,自是为了柳大人。"

"哦?"

"永治郡守薛炳与麟王相应和,此事大人想必早已知晓。"

柳歇捏了捏手中的信,并不作声。

"柳大人以为任区区瀛州一万兵士可抵得住麟王的十五万精兵?不管知不知情,就算柳大人才胜诸葛,恐怕也难吧?"

柳歇盯着左明舒,却想不透他是何用意,"那先生的意思是......"

"左某想与大人做个交易。于我有利,于大人可保住永治,顺利回差。"

"愿闻其详。"

"呵呵......"左明舒一笑,将详细计划细细说了一遍。

柳歇叹服,"左先生果真名不虚传哪,柳某佩服之至。"

"柳大人过奖。左某不过将军府里一小小幕僚罢了。大人赞誉,实不敢当。"左明舒说这话时,不知为何竟透出一丝神伤来。

柳歇问道:"先生客气了......对了,先生将此信盗出郡守府,不怕有事么?"

"呵呵......大人敢盗出书函,仿作伪信,在下这招可是学大人哪!"

柳歇苦笑,"先生见笑了。"

"大人不必担心。薛炳是个必死的人,就像麟王永远也不可能谋反一样。这都是注定的。"

"此话怎讲?"

"大人请想,若事败,麟王入关,成王败寇,这谋反之名必不成,而薛炳莫说皇上会要他的命,就是麟王也是第一个要拿他开刀。若事成,皇上要安抚麟州十多万将士,这阴谋陷害的罪名少不得也落在薛炳的头上。如此,薛炳还不是个必死之人么?这信怎么着也得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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