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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121)

"有多少商号经销海外?"

"呃,很少。海寇肆行,一般商号都冒不起这个风险。"甪里烟桥直觉地回答,但话才出口,她似乎隐隐觉察到了什么,有些惊异地瞧着妫语,"皇上是想让他们出资?"

噙了抹笑,妫语赞许地点点头,"烟桥啊,这事办得仔细些,也愈快愈好。还有,"她语声顿了顿,眉色略沉,似乎正下着什么决断,"你好好算计算计,朕想加赋,多少范围内是合适的,你给呈一个数目上来。"

"皇上!"甪里烟桥一惊,加赋?!为什么?不是方才还说到国库充裕么?

"钱还远远不够哪!"妫语叹了声,正欲再说,却听得知云入殿禀报:"启禀皇上,摄政王爷有要事求见。"

妫语眉微挑,神情略有一丝古怪,却只是淡淡朝甪里烟桥看了眼。甪里烟桥马上告退而出,见到一身齐整朝服的孙预,她连忙行礼,"王爷。"

孙预朝她瞥了眼,剑眉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甪里大人。"这平州富家公子一身弱不禁风的,却能得许不穿官服便在禁宫里大摇大摆地来去自如!淡明的丝绫,百花朝阳的精绣,分明就是出自宫中手笔。孙预别开头,朝安元殿的匾额狠狠瞪了眼,袍袖一拂,便直走了进去。

甪里烟桥有些愣住,不知为何,浑身感到有些凉嗖嗖的。她甩甩头,转身欲走,却听得背后传来知云的声音,"大人慢走,大人慢走!"她连忙回身,"啊,公公还有何事?"

知云冲她古怪地一笑,拱起了双手,"没什么,只是想同大人一同走走罢了,大人不会介意吧?"

"呃,公公请。"

知云看着颇不自然的甪里烟桥,笑了笑,"大人此是先回府宅收拾旧物呢?还是去政务堂办事哪?"

"先去政务堂。"皇上交待下来的事可怠慢不得。

"哦。"知云点点头,"大人准备好了么?"

"嗯?准备什么?还请公公明示。"甪里烟桥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日早朝时,司仪官报大人未到。皇上出面替你开了口,说你正在禁宫的偏殿里呢。"

啊?不会吧?甪里烟桥把人给站直了,像根木头一般杵在那里。她怎么也没想到女皇居然就这么坦直地说了,她以为至少应该婉转些。现在可好!让她怎么面对朝官的非议呢?

知云在旁看戏似的乐着,想着安元殿里的两人,不知会吵成什么样子呢!幸好,方才他出来时便已把闲人都给打发得远远的了。

妫语静静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孙预,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安静地对视,直到孙预先忍不住,"为什么要把甪里烟桥放到宫里?"她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在天都已传得沸沸扬扬了么?

"为什么?我也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得不把她放到宫里来?"她平淡的语气里微微有些冷,让孙预听得皱眉。

"我从来就没打算要娶别的什么人!"自己的两个叔叔打着什么主意他心里清楚,但他已在着手处理,根本无须动用这样的手段。

"恐怕这么想的只有你一个人吧!"妫语索性别开了脸,气息微浮,让她胸臆间于添一股烦乱。

"你也不信我?"孙预不容许她闪开,三步跨上前,就扳住她的双肩,直直看着她,"你把我孙预当什么人了!见异思迁?还是卑鄙懦弱?还是像甪里烟桥一样的那种文弱公子哥?"他有些激切,双手都不自觉的加了力道。

妫语仰起脸与他直视,清晰地看到孙预眼底所映出坚决的自己,"孙预你听好了!我从来就没要过你什么承诺,是你自己给的。但是你既然已许了那些话给我,我就不容许你出尔反尔。"

"不用你不许,我根本就不会出尔反尔!"

"那你现在算什么?才说过的话,没几天甩出个麻烦给我看?还要我来替你处理么?"妫语觉得胸口涌上一股气,像是沉积了许久的憋火都给吐了出来,心口顿时一松。

但孙预却越听越是光火,本来还有些克制的脾气也被挑了上来,脸色微微涨红,"我从来就没想过让你替我解决,为什么你总是信不过我?我孙预哪点看上去这么懦弱?!"

"就凭你姓孙,就凭你身后站着孙氏一门,就凭你是碧落一国的摄政王!"不知为何,明明是气话,但说出来时却令妫语心口发痛。他们之间横着这样一道沟啊,怎么跨越?

"在你面前,我从来都只是孙预,没有孙氏,没有头衔,我只是孙预。"他看着她目中流露出来的凄凉,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只觉得似有烈火炙烤着,却又像是冰锥扎着,又疼又辣。他揽过她,靠上自己的胸膛,"我们不要吵好么?"

妫语忽来一阵心酸,只把脸埋入他的胸前,"我不想吵,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吵......"

"相信我,琴笺从来就不是谁,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谁能插进来......我已经跟族里的人都说明白了,如果让我娶琴笺,我就入赘他们家。"

"入赘?"妫语有些惊愕地抬起头,既而失笑,"怎么也这般孩子气了?"

"还不是把我逼急了?"他瞪了她一眼,伸指轻轻刮去她脸上的泪痕,搂紧了她,"姓孙不算什么,我不是贪恋功名富贵的人。"

妫语偎着他,心底有些甜甜蜜蜜的情愫涌动着翻滚上来,柔和得一如这暮春的风,让人沉醉不愿醒。"我只是想让甪里烟桥能够安全地办事而已。"

"怎么?有人察觉到了?"孙预的头埋在她的长发里,轻轻地问。

"嗯,闻家在她这儿打听一些事儿。她能干,却也怕死。"妫语想起那晚的甪里烟桥,不觉有些好笑,便把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孙预,当然这中隐去了甪里烟桥的真实身份。

孙预听了也大笑连连,"嗯,碧落难得有这么一个率真坦白的臣子,能忠君,亦能保身。"

"是啊,所以我想重用她。"妫语微抬起脸,在斜照的余辉里,她狭长的凤目映出琉璃般彩虹的色泽,"肃海防,战匈奴。"她说得极轻,仿佛不着意,但却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决断,孙预瞧着这样的她,浓浓地笑了,"助通商,靖四边。"他补完了她未出口的话。

窗外趴在那里偷听的小秋至此才吁出一口气,不吵了,真好!她拍了拍胸口,跳下矮树,虽欣喜于二人的和好,但同时又不免嘀咕,这两人,说着说着就会说上国事,一点情趣都没有!前一段还好好地情话绵绵,下一句就是海防啊,匈奴啊的来了!唉!不懂!小秋摇摇头走开了。

流年faye 2007-03-29 19:17

第二部 庙堂篇 第三十二章 强弓不发回头箭

王随在收到了长光的口信后,"呵呵"笑了,把身后两位同伴瞧得有此奇怪。

"哎,我说,这要怎么试啊?难道先送一艘过去让他们打打看?"莫乘雷喝了口酒,朝身侧的一身轻便女子装扮的沈磕仪瞅了眼,便只瞧着王随。

王 随优哉游哉地剥着花生,直到扔了两颗到嘴里嚼上了,才懒懒地答道:"朝廷里的名目还会少?官府一纸公文,各家各号想露脸的就有的是机会一试身手了。嗯...... 到底是身居高位的人,一点也不含糊,同类相竞之下,势必可以压抬物价。这下子,咱们的利润可少赚许多啊!"市面上,他的战舰可估到五万两一艘的价面,舱 大,船固,不但多出寻常大轮三成的长度,还设有四面炮台,船头船尾两架活动炮台。对于海战,一定是他的船更适用。但如果由官府召集各家船商来了个什么赛船 大会,他就不是唯一的卖家了。到时朝廷可以不选 最好的,但可以选最适价的。这就意味着他得往下压价,让官府觉得能够忍受才成。唉!看来朝廷的钱也并不好 赚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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